水月走到门边,推开门,便看见月浓望过来,见是她,才温温一笑,道:“水月啊,你走路真的是没什么声音呢,差点吓我一跳。”
水月是死士,自然轻功得到家,因此平时走路时也因为习惯,所以脚步放得很轻,也难怪会吓到月浓。
她摇摇头,关好门,将手上的伞放到门边上:“抱歉,我下次会注意敲门的。”
“我还在担心你不会来呢。”
月浓一面往火炉里添了几根柴,一面掀开药罐看了看里面药的煎煮情况,“还好,再过一会儿,就能煮好了。”
水月站在门口,看着月浓的动作,忽然问:“月浓,小姐她是个怎样的人呢?”
“小姐?”
月浓放下盖子,想了想,笑道,“自然是个很好的人啊,水月,你也待在这里这么多天了,眼见为实,这种东西你又何必问我呢?”
水月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她自然知道小姐是个极好的人,对下人也是很好的,甚至还允许她不必同其他侍女一般行礼,做自己喜欢做的便好。
然而她只是想知道,能让将军这般欢喜的女子,究竟最讨喜之处是在哪里呢?
月浓看了一眼站在门边的水月。
水月脸上的表情她是很熟悉的。
同样的表情,在水袖追问小姐为何要拒绝夜将军的时候,小姐脸上的表情是一样的。
无奈,落寞,庆幸,爱恨交织的表情。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月浓才打破了沉默,道:“好了,药煎好了,我们先将药送回院子吧。”
“嗯。”
水月看着药罐上面蒸腾而上的水雾,满屋子的中药香气,上前替月浓拿棉布包住了药罐的把手,抬了起来,“烫,还是我来吧。”
月浓轻声道谢,从一边拿了一只瓷碗端在手里,顺手捡起方才被水月搁在门口的伞,问:“你不怕烫么?”
烫?自然是怕的,哪里会有人是不怕烫的呢?
水月端着药罐的手顿了一下,嘴角微微露出一个笑容。
“有棉布隔着,还好。”
其实啊,哪里跟棉布有什么关系。
是习惯了啊。
暗卫营的日子总是很苦的,尤其是死士。
水月初入暗卫营的时候是多大呢,她自己也记不大清楚了,大抵便是八九岁的样子吧。
那时候她还只是南国交界外的街边一个沿街要饭的乞儿,南国也多毒虫毒瘴,边关之人也多半都是铁石心肠,赏口饭吃已是实属不易,要说真金白银更是难上加难,再加上有个别心思歹毒的人还会放出毒虫恶犬咬她羞辱,因此在那时的日子是异常难熬的。
那日,她坐在街头,面前摆着只破旧的木盒,期盼着能有个好心人停下来,给她一只馒头,或是一点铜子,已经两天没吃饭了,水月双手紧紧的抱着膝盖,缩在墙边上,身上衣衫褴褛,又冷又饿。
通常心肠好些,会赏她一些吃食的都是富贵人家的夫人或是小姐,她们路过她身边,总是会用怜悯又慈爱的眼神打量她一眼,接着吩咐手下递过去几枚铜钱或是一份吃食,然而今天兴许是不大走运,面前来来往往路过的都是飞奔而过的高头大马或是粗鲁的男人,甚至有一两次那马蹄还险些踏到她身上来。
饥饿感越来越强烈,饥寒交迫恐怕说的就是如此了。
水月清了清嗓子,用微弱的声音开口唤道:“各位老爷,夫人,请赏一点铜子吧,我已经好几天没吃饭了。”
她虽然衣着破烂,然而本身原也是正当人家的小姐,声音自然是清脆好听的,这一出声,路边顿时有两三个人停下脚步,转头打量起她来。
“是个小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