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不由开怀一笑。
小姑娘看着着白衣人也很欢喜,“没想到亭中还会有你这样的人!”这便是幸逢知己的感受吗?
“小姑娘,酒已煮沸,要不要来喝上一杯?”白衣人轻笑着邀请道。
“你便叫我阿少吧,今日我们两个在这里碰见,也是有缘。”小姑娘毫不拘泥的道,接过酒杯便一饮而尽。
“我喝了你的酒,便是你的朋友啦,你叫什么名字呀?”小姑娘笑意盈盈的问。
“子灵。”
“好名字,当浮一大白,干!”姬少故作豪气道。
白衣人摇了摇头,小姑娘这哪里是在夸他的名字好,分明是嘴馋了,在讨酒喝。他笑看着她,又给她斟满一杯。
“这酒香如果酿,后劲却足,不可多喝,否则可就要醉了。”他温言提醒道。
半饷没听到回音,他抬头朝她看去。
此时姬少已经有些微醺,酒意漫上两颊,方才被冷风吹得有些苍白泛青的肌肤重新染上了艳色,显得格外秀色可餐,看得眼前人一怔。
“我喝了你的酒,以什么做回礼呢?”不等他回答,小姑娘自顾自说道:“不如给你弹首曲子罢。
说罢,便手抚琴弦,一曲《风雨》清幽明丽,袅袅传出很远,舒缓深沉绵绵不断。恰在此时,停歇了许久的雪扬扬洒洒落下,如同春城四月的飞花。
小姑娘和着乐音唱道:“风雨凄凄,大河长长,既见君子。云胡不夷?风雨潇潇,大河汤汤,既见君子。云胡不喜?”歌声清丽空阔。
少女的声音婉转娇美,即使简简单单的轻唱,也似乎先天就带着绵绵的情意。何况这曲词又是如此的暧昧难言——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她是因为得遇一知己友人而欢然欣悦,还是因为在这样风雨如晦的日子里与心心念念的情郎相会而喜出望外?
屈巫心底知晓其实是前者,然而此情此景,此歌此人,却让他从来平静的心湖漾起阵阵涟漪,不由生出一丝妄念——有没有一点可能,小姑娘心中是喜欢自己的呢?所以才会对他那样深情的唱
——既见君子,云胡不喜。
小姑娘一曲唱完,醉意似乎更深了,扬起小脸对他酣然一笑,身体就是一歪。
屈巫急忙起身揽过她,看着她两颊酡红,双眼似闭非闭,猫儿一般打了个哈欠,似乎感受到他的碰触,她勉强撑起眼帘,睁开一半的眼中水汽弥漫,咕哝道:“子灵,送我到湖边去。”
说完,便彻底睡了过去。
屈巫怜爱的看着她安恬的睡颜,将身上轻裘脱下,裹在小姑娘身上,抱起她走出亭外,背影却透着沉沉的苦涩。
这湖心亭似乎又回到了人鸟声具绝的寂静中。
这段少时的邂逅似乎美好而动人。然而那时的屈巫还在四处游历,行踪漂泊不定。而姬少小姑娘对于男女之事还是七窍通了六窍——一窍不通的状态。那个一同在湖心亭看雪的朋友转眼便被没心没肺的小姑娘抛到了脑后。
——是以阿琼才过了这么久之后才想起了这件往事。
少女的“梦”中,她被楚王赐给刚刚丧妻的老臣连襄尹老,不久后连襄尹老在晋楚战役中战死沙场,尸体流落郑国。他的儿子黑要在父亲尸骨未寒之时就想要强娶继母。此时,屈巫对她说“归,吾聘汝”。
他要她以“迎回连襄尹老尸体”为借口回到郑国,而他等待数年,终于寻机出使齐国,途中改道郑国,带她一起私奔到了郑晋国。
他为了她抛弃宗族,远离故土,叛逃至晋国,甚至最后付出了三族尽灭的代价。他们的余生一直相依相偎,一起走过,两个人甚至还有一个女儿,但她却始终不爱他——他是她黑暗人生中的救赎,但却来的太晚太晚,她的心早已千疮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