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琼打量着面前的女子、不,她还只是少女。
她一身红纱长裙,外罩一件大红斗篷,一头如云秀发高高挽起,纤细轻盈的身姿鼓荡着诱人的丰满婀娜,一双汪汪墨亮的大眼清澈且天真,眉目流转间却透出一股不自知的妩媚。
“凡是能到此处的,皆有执念未解,你的愿望是什么?”阿琼轻声询问。
少女眼中划过一缕茫然,越发显得稚弱无辜起来:“我......我不知道,我好想忘了一些事,很重要的事。如果非要说愿望的话,我想好好活下去。”
阿琼心中疑惑:凡是能来到这洄月境中的,皆是身世坎坷飘零、与现世牵扯甚广,有执念未解之人。这少女看起来却并不像历经坎坷磨难的样子,似乎有哪里出了问题?
摇了摇头,阿琼说道:“你既已来了这里,便回不去了。”
少女眨了眨眼,有些难过:“我...是不是...已经死啦”不等阿琼回答,又转而道:“那姐姐你替我活下去好不好?”似乎刚才那一点子难过转眼便被大风刮去了。
“好。”阿琼应了一声。
阿琼睁开眼,打量着这屋子喜庆的陈设,一面漫不经心地看着屋中油灯的灯花一时碎小如桂花,一时变幻成一支秾杏,一时又变得如蔷薇般色彩绚烂斑驳,灯蛾如蝴蝶般绕着灯花蹁跹飞舞;一面在心中回想着少女脑海中的记忆。
原来,少女本是郑国国君最小的女儿,名为姬少,容颜极盛,诸国皆传其美貌绝世。她自小颇受宠爱,在宫廷长大,却养成了稚弱天真的性子。
郑国曾称霸中原,“天下诸侯,莫非郑党”。此时却是国力衰弱、强敌环伺,晋、楚两大强国皆有亡郑之心。姬少的姐姐一个个远嫁他国,少女十五岁时,也不得不远嫁陈国,嫁于陈国司马夏徴舒为妻。
不曾想陈国国君为人轻佻傲慢,耽于酒色,逐于游戏,觊觎姬少美貌,竟想在新婚之时强夺臣妻。夏徴舒不堪其辱,愤而设伏射杀国君,还欲自立为陈国国君。
这一连串的变故着实将小姑娘吓得不轻,心中那一点儿少女情怀以及新婚的娇羞喜悦烟消云散,反倒是远离家乡亲人的惶惑不安被无限放大。
小姑娘一个人在婚房中独处,更觉心有戚戚焉。但到底是小孩子心性,哭了一会子不知不觉竟睡了过去。沉睡中,她做了一个可怕的梦——似梦非梦,那是少女今后颠沛飘零,被迫辗转于数个男人之间,无所依凭的一生。
这便是少女出现在洄月境的原因了——未来不可知,小姑娘梦醒后前尘虽忘,但执念已生。
“吱呀——”推门声打断了阿琼的思绪,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进来,裹挟着阵阵夜间屋外的寒气。
夏徴舒看着她仰着玉雪般的小脸望着自己,眼眶还微微泛着红,似乎是哭过。水洗过后那双眼更是黑亮清澈,一眼就仿佛望进了他的心底。
他抬手想要拂去她眼角的一点泪痕,指尖刚刚触到细腻如新荔的肌肤,少女便瑟缩着躲了开去,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子。夏徴舒眼神忽的黯沉下来,轻捻了下手指,看着少女瑟缩的样子有些生气,又莫名有些想笑。
“凉。”阿琼下巴微扬,鼻头微皱。
这分明是少女骄矜的抱怨之语,然而她声音轻柔娇美,又生的如玉露仙子一般,这一句反倒像是撒娇,教人只觉得可爱可亲。
夏徴舒轻笑起来:“是我不好。”少女便轻哼了声,转过头不去看他,露出的耳朵上一抹胭红浮现,眼中却含着不属于小姑娘的、狡黠的笑意。
“今晚......”夏徴舒说了两个字忽然顿住,戏谑地看着小姑娘扑棱竖起的两只耳朵,坏心地想看小姑娘羞红了脸的样子。
不曾想阿琼突然转过脸来,天真又无辜的说道:“今晚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