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冰兰绝没有料到,真相,是那样的真相。
殊离抬手拦住了冰兰,她或许是在场唯一一个冷静的人了:“这并不是最合理的解释。如果您早就知道这一些,您完全可以去阻止他,根本不会有什么两难,除非——”
“除非这是您临时的决定!”冰兰惊叫起来,猛然想起贺兰尘星日记里的话:“只有祖母是爱我的。当初我站在祭坛上,那么多质疑的目光,只有她不一样。我没想到,她会帮我,而且是以——”在祭坛上!她一惊,想起了关于贺兰尘星登基不死鸟现身的传说,也想起了召唤不死鸟的条件。
原来
冰兰猛地抬头,注视着那位老人,那目光,仿佛要逼她把这一切解释清楚。太姥姥并没有说话,可她的双眸早已把一切坦白。那是什么样的神情?尖刀剜心之痛大抵如此了吧?冰兰只觉得看着那双眼,整颗心都要碎了。
仿佛是沉默了良久,她才开口:“是。他登基之日,确实是我以血为祭,召唤了不死鸟。”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黎千祈突然跳起来,奔到太姥姥面前,哽咽着:“您为什么要这么做?为什么?”他终究,还是那个趴在她膝头的孩子。父亲的秘密加上惊天真相,或许他真的没办法坚强。
“为什么?”太姥姥忽然像是忘了这一切似的反问,明明到了这地步,她眼底还是没有一滴眼泪。或许是早就流干了?那血呢?血早在她那晚看见小孙子贺兰尘星的时候就凝固了!他就那样看着她,眼里有想念,惊喜,还有畏惧。“祖祖母。”她还记得他轻轻换她的声音,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可是那一次不一样!他的错误叫谁都无法容忍,就算她是老祖母,也没办法近乎偏执的疼爱他了。
她的声音在颤抖:“我听见他叫我,心里就像有刀子扎似的,疼啊!可我还能怎么办?尘翼c小谨c小鸢还有疏影他们都去了!只剩下他了,尘星,我再不救他还能怎么办?怎么办呀?”
一刹那,冰兰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谁能想到,这位老人曾经经历过这样痛苦的抉择?贺兰尘星是有多狠心,竟然竟然
冰兰看着她那经历世事变幻的脸颊——时间的冷酷并没有因为她出身的高贵而减弱半分。
她仿佛看到,表盘上的指针颤巍巍地一动,风儿轻拂,一眨眼,她也曾经年轻动人的面孔便只余了红颜蹉跎。
然而,她眉间竟是那样的痴妄!已然花白的眉轻轻一蹙,眼间便是风云际会!它不仅经历过烈焰灼天,还有寒冰万丈,辗转在光阴里,她还有什么牵挂呢?
只剩下那些她心疼的孩子们了!她的鬓角和眉梢都已斑白,在时间的洪流里染了雪;那些纵横蜿蜒的皱纹,在一点点爬行
她唯独,就剩下这些孩子们了!
那一年,她再怎么尊贵得高高在上也不过一位白发老者;那一月,一切如常,她丝毫没有预感到即将发生的不幸;那一日,当千万斤的重担c千万年的苦涩一股脑全压在心头;她的眼泪,便如那苦涩的海,一下子干涸在了心头。
冰兰暗暗握紧了拳头,不禁咬牙切齿:“贺兰尘星干出这么卑鄙的事你你怎么还有颜面活着?”
殿外忽然传来一阵朗朗笑声:“卑鄙?那夺人所爱算不算卑鄙?把人逼入绝境算不算卑鄙?改换容貌欺骗一国君主又算不算卑鄙?”
殿门开了,照进一束刺眼的阳光。
那身影,冰兰熟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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