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流水无情(中)
今天,她冰兰所要做的,就是让寻忆对月绍轩彻底失望。
墨染桃林还是那般美好,如同往日一样。几天前下过一场大雪,如今,残雪尚未融尽,一片素雅银白,衬着朵朵嫣红桃花,又隐隐透出几点黛色浓墨,把雪衬出几分如梦如幻的意味来。桃花,亦少了几分妩媚艳丽,虽可看出是在风雪中强撑着,却也透出几分坚毅之气。这桃花,多了几分倔强不屈,少了几分娇美柔弱;多了几分狷狂肆意,却不少半点温文雅致。
这样的桃花,就好比寻忆。
冰兰开口,缓缓吟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还没等她说完,一个女子婉转的声音传入耳中:“你的毒都解了吗?还有如此闲情逸致。”
冰兰听不出是何情绪,只得先如常施礼。寻忆从树林后走出,冰兰抬头,发现她还是如初见时那般令人惊艳:肤白胜雪,吹弹可破,身轻如燕,步步生莲,面若桃花,艳而不妖;眉目如画,粉脂凝香。
最让人挪不开目光的,是那双眸色清清的眼眸。她眼神波动,便好似一眼清泉,时而甘甜宜人,时而清冽凝霜,时而波光潋滟,时而果决如刃。可不管怎样,她眼里那份率真,那份笃定,以及那份浅浅的反叛个性都是永不淡化的。无论何时何地,她都是真实的,毫不ěi zhuāng自己;都是笃定的,笃定自己认定的;都是有些叛逆的,想要摆脱任何人或事对自己的控制。有时,她让冰兰既羡慕又佩服。
冰兰饶是一个女子,此刻不免也有些痴了:自己,若是能及得上她半分,也是好的啊!不过,这并未动摇冰兰,反而更坚定了她的决心:这样好的一个姑娘,不能白白断送在自己手里!
此时,寻忆正黛眉微扬,朱唇轻启道:“我听说你要去极寒冰海,收服洑祾宝剑?”
冰兰对上她担忧的眸子,承认道:“为今之计,只有如此了。”她说的简短,心口却微痛了一下。
寻忆有些焦急,眸中微微变色道:“可你知不知道,那要冒多大的风险?收服得了洑祾的人,一万个里也难挑出来一个!这就是母亲宁愿耗尽自己法力,也不愿到极寒冰海一试的原因!到底是什么毒?连卿羽都解不了?”
冰兰抬眼对上那双晶莹的眸子,发现寻忆眼中映着自己的悲凉。若不是忍受不了那样的折磨,她又如何甘冒如此大险?她微微有些失神道:“这毒卿羽解不了,唯有此法了。这是月绍轩自己心甘情愿的,况且还有三长老和神医同行,公主不必担忧。”
寻忆俊俏的脸在寒风中微微有些苍白,沉默了片刻,她猛然上前道:“让我和你一起去,好吗?”
冰兰盯着那张脸,一时没有做声。她频频摇头,却怎么也张不开嘴,仿佛一开口,对面那双眼里的泪水就会如珍珠般大颗大颗地掉落。她看到寻忆紧紧咬住嘴唇,强忍着泪,心中不由一阵叹息。
此时的寻忆,就好比雪中的墨染桃花,尽管明知柔弱之躯已经抵挡不住风雪寒霜却硬是咬紧牙,死撑到底。或许,这与当年的锦仪公主,也并没有什么不同吧?月绍轩之于寻忆,一如月楚逸之于锦仪,一如这墨痕之于桃花。是这墨给了这原来只盛开在春天的娇弱之花几许傲骨,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这傲骨能让它四季常开不败,亦能使它万劫不复。一切,原本只有一线之隔而已。月楚逸对锦仪是这样,月绍轩对寻忆更是如此。他是她毕生所爱之人,亦可以是她摆脱束缚的一个契机。
只是,未来可能朝着太多方向发展,冰兰不敢赌。
冰兰终于还是决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