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一夜折腾,陈虎倒真是饿了。他坐下来,毫不客气的夹起一个虾饺放进嘴里,一边吃一边问:“曾队,什么事这么急啊?”他和曾剑峰经常一起喝酒打牌泡妞,所以并不忌讳。
“出了点事,叫你来商量怎么摆平。”曾剑峰把烟摁灭,端起茶杯喝了一口。
“什么事啊?”阿虎心想,搞了什么女人?
“早上,逮了一个摩托仔,把他带回队里,想罚点钱,没想到这家伙不肯认罚,逃跑,被兄弟们追上一顿打。谁知道这家伙那么不经打,死了。”
“死了?”饶是陈虎这样见惯世面的人,听了也大吃一惊。要说治安联防队打人,那是常有的事,但一般就是打得对方求饶,顶多也就是断个手断个脚之类,可这打死人,却是头一回。打伤个人,那只是赔点钱的事,这出了人命,可就不是小事了,万一再闹起来,更不好收场。而且,一直以来抓了摩托仔,都只是扣车,然后通过他的手下付钱把车取走。今天曾剑峰把人带回所里,要罚款,这和以往的惯例不符,显然是捞过头了,这让他颇有些不高兴。在黄朗骑摩托车载客的,主要有两拔人,一拔是hn怀化吉首一带的,是自己的老乡,还有一拔是sc内江一带的。但不管是hn的还是sc的,如果他们的车被扣了,都是他手下负责帮他们赎出来,所以这些人都和自己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虽然他们有时会被治安联防队抓了扣车,但毕竟那还在他们能承受的范围之内,他们也靠这个在这个城市能生存下去。如果抓了弄到所里去罚款,而去所里罚的都不是一点点,那就超越他们生存的底线了,也难怪他要跑。但心里尽管不痛快,陈虎却不敢得罪曾剑峰,只能想着如何把这事解决掉。
“哪里人?”
“听声音,应该是你老乡。”曾剑峰答道。
“叫什么名字知道吗?”
“审问的时候,他说叫刘子铭,48岁,hn怀化芷江人。”
“芷江人?”自己是麻阳人,同属hh市,离得真是很近了。陈虎知道在黄朗的摩托仔中,有不少芷江人,自己手下的马仔中也有好几个是芷江的,其中有的马仔以前也做过摩托仔。听说是自己的老乡被打死了,陈虎心情更是沉重。亲不亲,故乡人,他们背井离乡,到这里来讨生活,风里来雨里去,日夜奔波,很不容易,最后居然是被无辜打死,实在是太悲惨。虽然自己现在在黄朗呼风唤雨,有钱有势,但当初刚来的时候,不也曾处处受欺?唉,农村人的命,真是苦啊,但自己能怎么样呢?尽量帮多争取点赔偿吧。
“你想怎么摆平?”
“这事吧,因他非法营运而起。我们抓他,罚他款都是有法可依的。他逃跑那也是畏罪逃跑,我们追他也正常,只是下手有点狠了,算是执法不当吧。如果他家属去告,我们也没什么大错,所以我们的意思是让他家属不要闹,我们赔点钱,这事就这样过去了。”
哼,执法不当,好正当的名词。陈虎心里一阵冷笑,但他知道,这事如果闹大了,刘子铭家里真得不到什么好处。曾剑峰的叔叔是dz市副市长,整个家族在东莞势力都不小。而且抓非法营运这事,虽然平时基本上是做做样子,但真要追究起来也完全合理合法。中国的法律就是这样,平时放在那里像个摆设,但当真要追究你法律责任时就一条一条像模像样了。当你需要他保护时,你看不到他。当他要处罚你时,他严谨缜密。
“你准备赔多少?”
“顶多十万。”曾剑峰又点燃一根烟,狠狠的喷了一口。那团烟雾在曾剑峰面前慢慢的散开来,让整张脸都变得模糊,只有头顶那丛黑色的头发在烟雾中清晰的晃动。陈虎忽然想起小时候奶奶让他早起去捡牛粪的情景,此刻曾剑峰那烟雾中飘荡的一丛黑发,像极了小时候自己清晨在马路上看到的一堆牛粪,鲜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