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焚尽了刘备称雄天下的梦。人人都在小心翼翼地窥探我的表情,我的脸上,却早已无情可表。
清晨的微曦中,我将甘宁的灵位缓缓移入静室,袅袅青烟模糊了过去未来,耳边蓦然响起他的声音
“这就是吴侯之妹么?整天舞刀弄剑,江东无人敢娶的那个?”
“嘿嘿,莫不是又有人想听我甘宁弹琴?”
“宁在夷陵等着取蜀的消息,大都督可别让我等得太久啊!”
“该死的锦帆贼!”
“该死的……锦帆贼……”我喃喃,然后下意识地以指尖轻触嘴唇。如此陌生的口型,陌生得仿佛已被光yīn碾成尘埃,扬散入风,再也寻不回。
终究只剩下我,在梦想的坟墓前凭吊,在往昔的残骸里拾骨。
目光依次从一排排灵位上掠过,我走出来,关好静室的门。阳光骤然耀目,以手遮挡着,我仰首去看那初升的丽日,却有一只青鸟扑楞楞自眼前飞过,一直飞向庭院最深处的花木间。
哦,是那里,那间小小的密室,曾经珍藏着我年少时内心最深处的隐秘。它就隐藏在那花木间,那么近又那么远,仿佛已被人世遗忘。
门上的锁已不复存在,推开房门,随着阳光骤然涌入,有腾起的灰尘在光柱中翩跹起舞,宛如游走在时光中的幽灵。
“什么都没有了,晴儿搬去建业时,带走了里面所有的东西,除了这个。”
一个声音蓦然自身后响起,回转身,只见徐嫣摊开的手掌中,是一只色泽已黯淡陈旧的锦囊。
“这是你的东西吧?”她问。
默默将锦囊接过,我点了点头。
“你留着这许多石子做什么?”
“怀念。”
“怀念……”她喃喃重复着,“大约,晴儿还不懂得什么叫怀念。”
“你是要出远门么?”顿了顿,她又问。
“是。”
“还回来么?”
未待我回答,她却像害怕听到我的答案般,低首道:“一路顺风……”
武昌城下,我望着这规制雄伟的新城,久久伫立未动。
建安二十五年十月,曹丕篡汉建魏,改元黄初。黄初二年四月,刘备紧随曹丕之后称帝于成都,并厉兵秣马准备东征,以夺回荆州,为关羽报仇。即将出征之际,张飞又在痛哭关羽后鞭打左右,以致为其部将所杀。为应对随时可能东下的刘备,权一方面西上徙都江夏鄂县,取“以武而昌”之义将其改名为武昌,积极备战;另一方面屈身忍辱向魏称藩,受封吴王,以稳住曹丕,避免腹背受敌。
辅国将军府并不难找,只是这府中的女主人,已全不似记忆中的孩童模样。而看到我的一刹那,未曾开言,她已泪光莹然
“姑姑,真的是你么?……姑姑!”几步上前抱住我,她开始大哭,而我只是抚着她的头,轻声唤着她,“晴儿。”哭哭笑笑中,她诉说着对我的想念,抱怨我这么多年既不肯来建业和武昌看她,又不许她去吴县看我。然后她匆匆忙忙吩咐厨下备宴,又匆匆忙忙离开,说要亲手为我烹制一道菜肴。
晴儿离开后,我缓缓游目,细细打量这座辅国将军府。黄初二年七月,面对倾举国之力东征的刘备,权任命伯言为大都督,督朱然、潘璋、宋谦、韩当、徐盛、鲜于丹、孙桓等五万人拒之。这些将领或是我父亲、长兄旧将,或是公室贵戚,对伯言这个资浅望轻的“书生”,初时极度缺乏信任,乃至不听号令。便是顶着这样的压力,黄初三年六月,在与刘备艰苦对抗了几近一年后,伯言终于用一场浩大的胜利宾服诸将,一战扬名,受封辅国将军。
脑海中慢慢浮现出昔日吴中、陆氏旧邸是伯言喜欢的样子,处处沉积着他的气息。而我没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