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古叻真正地是将它碾碎了。黑手套的线缝开裂了,涌出某种白色、潮湿的东西。格雷夫斯好像没发觉似的。
他一言不发地拉过莫恩斯的双手,将它们来回翻转,一边头摇得像拨浪鼓。“疯了。”他一再地嘟哝道,“真是疯了。”
除了咬牙忍受这种折磨,莫恩斯别无办法。他的双手还像火一样火辣辣的。格雷夫斯的接触痛得他眼里涌出了泪水。他好不容易才忍住,没有痛苦地呻吟。
“见鬼,你当时是怎么想的?”格雷夫斯冲他发火道。他的同情显然是有限的。“你不知道摸了这种鬼东西你会发生什么情况吗?“
“不知道。”莫恩斯低声回答道,“怎么会知道?”
格雷夫斯轻蔑地撇撇嘴,一用劲,当他从他手背的ròu里揪出某种像一根弯曲的白色细线的东西、扔下船去时,莫恩斯痛得叫起来。伤口几乎即刻流起血来,但格雷夫斯还不满足,将他的双手又仔细检查了第二遍甚至第三遍,才终于放开了他。他目光中的怒火一点没减,反而增加了。
“你的运气大于理智。”他摇着头说道,“难道你也想有这样的双手吗?”他抬起戴着手套的双手,张开手指。在黑色皮手套下似乎有什么在一跳一跳的。某种东西,它想出来。
莫恩斯没有回答——如果他诚实的话,主要是为了躲开格雷夫斯被踩碎的那只手的恐怖样子,他向姑娘弯下身去,双手伸向她的双腿,但他不敢碰它们;不光因为姑娘吓了一跳,惊慌地从他面前爬开了一点,主要是因为它们的那种可怕的样子。姑娘的双脚、腓骨和胫骨看上去似乎被剥去了皮。令人厌恶的触须在她的皮肤里留下了血淋淋的深印,几十个血流不止的细小伤口。
“别担心。”格雷夫斯嘲讽地说道,“它们也许会留下几个疤痕,但不会有别的。我相信,我将它们全找出来了。”
“你相信?”莫恩斯问道。
格雷夫斯耸耸肩。“好吧:我肯定。”他更正道,“你现在满意了吗?”
“不。”莫恩斯严厉地回答道,站起来,“如果你从一开始就告诉我们这鬼东西有多危险,也许会很有帮助。”
“我无法预感到,我们会离它多近。”格雷夫斯冷漠地回答道,“如果我告诉你我们在这下面可能会遇到的任何危险的话,那我们现在有可能还一起坐在上面的营地里呢。”他用一个有力的手势打断莫恩斯想说的话,“现在不谈了。关键是没有人真正地遭受了损失。”
“没有人,除了你。”莫恩斯头朝格雷夫斯被碾碎的手一点。格雷夫斯皱起眉头,以一脸不解的表情盯了他片刻,然后顺着他的目光望去,轻轻地哆嗦了一下。
“原来如此。”他说道,“这根本不严重。过上几天就什么也看不出了。”
当他抬起胳膊,将手在眼前晃来晃去,好像这样做能让他的话更可笑似的,莫恩斯的胃开始造反了。手套像个装着一种黏xìng的铅的湿袋子一样晃动着。白色黏液从zhà裂的线缝里往下滴落,拖出闪闪发光的细线。“你看到没有?”格雷夫斯咧嘴冷笑道,肯定是在嘲笑莫恩斯看到这景象时脸上明显地暴露出的感受,“一切正常。”
莫恩斯又急忙将注意力集中到普罗斯勒小姐和那姑娘身上,因为他担心不然的话他转眼就不得不呕吐了。普罗斯勒小姐也望向格雷夫斯,她眼里的表情至少反映了跟他自己一样大的恶心,虽然针对的主要不是格雷夫斯的手,而是他本人和他的举止。
“但您还是欠我们一个解释,格雷夫斯博士。”她突然说道。虽然她走得很小心,但每走一步还是有水打进来,水里漂着闪闪发光的细线。至今他们没有人接近过它们,但莫恩斯还是不能抵抗那可怕的印象,看到的是一只千指的手,它也许缓慢、却特别专注地向他们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