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还,慢慢地入不敷出。尚春晓父母去世,拉下一饥荒。他是家中老大,债务分担的自然要多些。迫不得已拿地顶了债。拿地顶债日子也难过,几年功夫家里已穷得叮当响。没有牲口,没有钱,地也难种。尚春晓望着曾经是自己的八十晌地,虽然还让自己种,可没有钱地都种不起。他爬在垄台上,大声地嚎啕,东家没有派人到家催要地租,再这样赖皮赖脸的种下去,自个儿这脸面上有点过不去。最后决定不种地了,去当长工或打短工。回到家里,把两个儿子叫过来说:“儿子,爹无能,实在是挺不住了,地,咱就不种了,咱没地了,钱没法借。再说这地越种越穷。你俩出去给人家当长工去吧,一年还能弄个百八的。我也出去给人家打个短工啥的。要不这么混啥时才是个头啊。”
栓柱说:“爹,你不是跟那个郑老寒好吗?求求他把咋家租给免喽,不就结了吗?”
铁蛋也同意哥的说法:“爹,你别抹不开面子。不种地干啥也。我不娶媳妇行了,咋也得把香草把发出嫁吧。”
尚春晓摇摇头说:“你俩别说了,求人家,我这老脸往哪搁。”
两儿子长吁短叹想不出啥招来,只好同意爹的意见。
第二天尚春晓起大早来到义和顺,找到林玉轩把自己的意思说了。
林玉轩知道郑庆义的意思,就来了个顺水人情:“老哥,我看你也不必着急,你自个儿去求求东家,兴许把租子给你免了也说不定。”
尚春晓说:“这都让我挂不住脸了,那好意思说呀。地我种不起了,我不能把着地不放,坑人家了。”
“听我的没错,走!跟东家说去。”
“我哪有脸见他,你给我说一声得了。”
“这我可做不了主。”
林玉轩就把尚春晓拉到客厅里见郑庆义。
尚春晓见到郑庆义,脸立刻红了起来,低下头不好意思吱声。
林玉轩见状,只好把尚春晓的意思,简单地跟郑庆义说了一下。郑庆义听说后,沉默下来。他盯住尚春晓仔细地看了一会儿。
尚春晓穿着青色土布对襟棉袄,腰上还系着个麻绳,抿裆棉裤,裤脚用布带扎得紧紧的,脚上的穿的是牛皮靰鞡鞋。他如同十五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希望能答应,又怕不答应。有时偷偷地抬头看郑庆义一眼,又马上低下头。最后鼓足勇气:“东家,你就给我退了吧。真的种不起了。”
郑庆义听尚春晓要退地不种,心里不由的一阵闹心,他盯住尚春晓看着,似乎看透了尚春晓,面对憨厚c朴实的老地户,郑庆义内心很有些不平静,惊诧的目光渐渐地变得柔和了,慢声细语地说:“老哥呀,你这是干哈。咱哥俩从大清国时就是朋友。出了难事就跟我说呗。咋还说说退地不种了呢。不用着急,坐下喝点茶水,慢慢说。”
新来的年青的,为尚春晓送来一杯茶水。
尚春晓小心翼翼坐在椅子边上,端着茶杯喝了一口,看着郑庆义说:“东家,地我实在是种不起了。头两年的租子还没交上,等我有了钱,一定还给您钱。”
“不种地靠啥生活?”
“让儿子出去当长工,我小时也学过徒,出去给人打打短工。”
“行了吧,老哥,庄稼把式是个好手,离开种地你干啥也不中。就象我似的,除了倒腾点粮食,做个买卖,别的还能干哈?”
“可我。”
“我还不知道你吗?从我到四平街那会儿就打过交道。多少年了,不管你种的大豆还是高粱c谷子,别人谁都不卖,就卖给我郑老寒。我还就愿意要你的,成啊。”
“你现在是东家了,还记着以前的事?”
郑庆义见尚春晓这么说,笑着答道:“看你说的,有两逼子子就忘老朋友了?我是那种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