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妄在半个时辰后归来,拿刚采的草药煮了碗浓稠的汤药,盛在白瓷小碗里端给她。看着她喝完了汤药,状似无意问了一句:“你方才打他了?”
她一时怔住了,“甚么?”半晌明白过来,无妄口中的“他”定是姬堂堂了。她转眼间明白过来——姬堂堂这个阴险的小男人,这定是他使用的苦肉计,打伤自己,然后再同无妄说是她打伤的,一来博取无妄的同情,让他怜惜他,二来可以让她在无妄心中留下不好的印象。
雪颂自小在魔宫里长大,见多了这样的龌龊事,隔几年就有娇艳的魔女使用这招陷害她母后,且每次都将自己打的几近毁容,可比姬堂堂狠多了。
她着实没做过这样的事,是以回答的坦坦荡荡:“我闲得慌啊,打他我还嫌手疼呢,再弄满手的脂粉还要下床清洗,甚是麻烦。”
无妄淡淡然“唔”了一声,从广袖中掏出包裹严实的糖果,剥去外层的糖纸,塞进她嘴巴里。
分明是甜滋滋的草莓味糖果,吃在嘴巴里像是没感觉,药草的苦涩味道似乎已经进入到了心脏。雪颂惆怅地想,无妄若是信任她,完全可以不来问她这一句,同是被诬告,她老爹就从未去问过她母后,反而重重惩罚了那些妖媚魔女。
她老爹着实是个护妻狂魔,她可以将他气得跳脚,一天不想吃东西;可若是她惹她老娘生气,哪怕只是露出生气的神情,一顿打是逃不掉了。
没几日,护妻狂魔做了个梦,梦到她在凡界被野狗咬了一口,脚踝处破了道小口子。护妻狂魔放心不下她,自个儿又脱不了身,遂千里迢迢派了知否的太太太爷爷、她当时的魔使知乐来凡界探望她。
彼时雪颂刚被姬堂堂气完,死娘娘腔仗着他是凡界的帝王,可着劲作践她,送给她的午饭全是馊的,根本没法子吃,很难想到凡界的帝王也会这么小家子气。老乡见老乡,何况这老乡从小看着她长大,两眼更是泪汪汪,雪颂搂着他的肩膀唏嘘不已:“知乐,我的好知乐,你终于晓得来探望一下你可怜的主子了。”她将领口往下扒一点,露出肩膀上被蝗虫精触角划出的伤口,“你看看我身上的伤,”吸了吸鼻子,“凡界的日子真是太难挨了,以后魔界谁再说凡界好,我非得一脚踹飞他。”
知乐同他的重重重孙知否一样多愁善感,见到了她肩胛处的伤,显得比她还要难过,包着两汪眼泪道:“主子!知乐来迟了!您受苦了!”平复一会儿,贴心的替雪颂拉上领口,低声道:“来之前帝君说了,若他做的梦成了真,主子您真的受伤了,便让我带您回去,咱们不当这个卧底了。我现在便带您回魔界。”
离家有些日子,雪颂的确想念她母后,可是想到回魔界可能再也见不到无妄,再见便是在仙魔两界的世纪之战上,他们是对手也是敌人,没法子说话。她踌躇许久,贴着知乐的耳朵半是恳求半是命令道:“你是我最衷心的魔使,知乐,你替我瞒住父君,回去后便报我无碍。眼下我还不想返回魔界,等何时想回去了,我会自己回去的。”
虽然有不解和疑问,但作为她最衷心的魔使,知乐甚么都没问,还是答应了。
雪颂松了一口气,正打算夸夸知乐,再去买些凡界的特产让他带回魔界,一偏头,骤然见到无妄铁青色的俊脸。
不知他来了多久,但从脸色铁青的程度来看,显然来了有些时候了。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跟他打一声招呼,顺便把知乐介绍给他认识,行为捉摸不定的神尊冷冷扫她一眼,又用无法形容的眼神扫一眼知乐,转身招了片祥云,拂袖腾云离去了。
她忙御风追上去,情急之下却忘了这是在凡界。死娘娘腔姬堂堂正好过来骚扰无妄,见她御风腾空飞起,吓得涂了葵粉的脸更为白皙,翘着兰花指吃惊道:“你……你是神……神仙!”
她压抑了多日的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