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初八正日子,一大早城南余府便悬灯结彩,门口挂了八对纱灯,鼓乐喧天。到了已时初刻,锣鼓齐奏大吹大擂起来。只见余家三爷纱帽宫袍,簪花披红骑在马上,身后迎亲的队伍抬着喜轿吹吹打打地进了余府。
新娘子进门开脸撒帐,拜天地,喝交杯盏之后,便在新房内坐着静候。
黄昏时外正厅上宴开十二席,唱了几出戏,热闹喧嚣不已,余夫人见自鸣钟已敲过八下,便命人掌灯将余旻送至洞房。
余旻酒意微醺踅入新房,只见元芳披着红盖头端端正正地坐在帐中。
他与元芳自五年前定下亲事之后便未曾照过面,成日里听余夫人夸元芳生得愈发好颜色。每年生辰之时王姨妈都会送来元芳亲手所作的针线,或一扇套,或一荷包。
他日渐知慕少艾,抚着那些精巧的绣品,猜想不出幼时那个梳着双丫鬓,常圆睁着一双杏眼呵斥人的小丫头长成什么模样。
白日里拜堂喝交杯盏时众人嬉笑戏谑,慌乱中只看见掀起红盖头露出的一个尖尖下巴及红嫩嫩的樱桃小口,下午在外厅陪客时心中惦记不已。
此刻见元芳粉颈低垂,露出雪白肌肤,余旻扳过元芳身子,双手捧起她脸颊,脸对脸细细端详,灯光下元芳眉黛颦青,桃脸带春,一双星眸秋波流转,含羞带嗔,娇美无比。如何按耐得住,当下便脱掉靴子钻进帐中,共赴云雨。
第二日一早卯时,天色微微泛白,元芳昨夜筋疲力尽犹自睡得香甜,被人从旁推醒,困倦中只觉全身酸痛正待发火,一抬眼看见头顶的大红缎绣双喜字祥云喜帐,一时怔住竟不知身在何处。
忽然间伸过来一只手抚摩她的脸颊,元芳唬了一跳,忙一把抓住。定睛一看,却是一只男子的手,手指修长白皙,掌心边缘一颗小小的痣,唬了一跳,转头一看,鸳鸯枕上一张脸清秀俊朗,嘴角带笑,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家,正是新婚燕尔的夫君余旻。
元芳方才回过神来,只见余旻目光烁烁,心知他必是想着再来一遭,心中暗暗叫苦,待要张口道乏。
只听白霜在外间说话:“大奶奶那边遣人来说了,一个时辰之后过来与奶奶一起去老太太院里拜亲,万不能迟了。”
元芳忙扬声答道:“你这便进来罢。”说着便坐起身,见余旻虽不情愿,却并不纠缠,也跟着披衣坐起来,对他回眸一笑,掀开喜帐下床,白霜忙近前来侍候更衣洗漱,换上吉服。
少顷余旻的大丫鬟立秋也进来服侍余旻梳头穿衣,整理床铺,将落红点点的一方白绢绸帕子拿个朱漆描金龙凤呈祥的匣子装了递给侯在门外的老婆子,那婆子自捧了去余夫人处复命。
两人收拾停当,出来堂屋里坐下,芙蓉捧过来两碗桂圆花生红枣羹,白霜先取一碗递给余旻,后一碗递到元芳手里。
元芳拿匙羹在碗里拨了拨,勺出几个桂圆吃了,抬眼看一眼芙蓉,只见她穿了一件石榴红素锻扣身袄儿,鬓上一朵小小的珠花,低眉垂眼,一派乖巧本分的模样。
再看向余旻,一碗汤羹已见底,把空碗往芙蓉面前一伸:“再盛一碗来。”眼睛却看向元芳,见元芳正含笑看着自己,便对她微微一笑,问道:“你也再吃一碗罢。”
元芳见他将芙蓉视若无物,心中着实称意。柔声道:“我不饿,你吃完这一碗先过去老太太那里罢?大嫂一会子来带着我去便是。”
余旻拿眼看着元芳,嘴角噙笑也不说话,半晌摇摇头。元芳笑道:“你和我们一道去,不怕被人笑么。”
余旻收了笑意,正色道:“老太太屋里人多嘴杂,大嫂若有个看顾不到的地方,岂不是让你受委屈了。我与你同去旁人见了也要看重你三分。”
元芳听了心中更加欢喜,对着他嫣然一笑,余旻见她笑靥娇美,只觉心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