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夫人疑惑道:“他方才说去寺内赏梅,如何就被人伤了?”
那婆子跪在地上,气忿忿说:“二爷看梅看得高兴,走失了路,不知怎的进到西侧的净房,偏那里有个姑娘在更衣,那家的小厮贼强盗似的,也不听二爷分说,一阵捶打,还是那家的姑娘明事理唤住了下人。二爷眉毛上三分长的一个大豁拉子往外渗血,这要是落下疤可怎么得了!在庙里更衣这么没规没矩,眼瞅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家的姑娘!还有脸说要报官。二爷不过是走错门,哪里是什么存心调戏,我们侍郎府的二爷,多少千金小姐上赶着做亲我们太太还看不上呢……”
吴夫人听她说得荒唐,忙喝住她:“二爷现在哪里?除了脸上可还有其他不妥?那一家的姑娘现又在哪里?”
说道这里,转头看看王氏,疑惑道:“凌太太,你家来迟了的那位姑娘可是-?”
王氏自听到那婆子说到“更衣”二字之时便知不妙,又打伤了侍郎府二爷,心下叫苦不迭,突然听到“调戏”二字,顿时松了一口气。
既是对方理亏在先,便是无意伤了人,赔上些银子也就过去了。侍郎家的少爷调戏民女被人打伤,传出去有损清誉,料是不会深究。
只是今日之事来得蹊跷,看来是元芳那丫头从中做鬼,王氏心中气恼脸上也藏不住。
吴夫人见她那脸色时阴时晴,心想她倒沉得住气,就提着名字问道:“凌太太,莫非小儿冲撞的正是你家姑娘?”
王氏站起来道:“民妇的女儿方才确是去更衣,却未必就是与令公子起误会的那位姑娘,民妇这就使人去寻了她来。”
地上那婆子接口道:“寺里和尚已给二爷上过药,正领着那家姑娘往这里来,这会子也该到了。”
正说着门帘掀开,慈云寺的住持和尚慈惠打头,白霜和白月扶着元芳进来,只见云芳披着一件大红皮褂子,发髻歪着,一双眼睛哭得水灵灵愈发显得下颌尖尖,楚楚可怜。
云芳行到王氏跟前,低声泣道:“母亲”便要跪下,王氏一把拉住搂在怀里:“我儿受委屈了。”
一面拿手去拢云芳两鬓的散发,一面低声在她耳边说道:“你若是混说一个字,我只合你姨娘算账。”
云芳身子一颤,王氏愈发将她揽实,抬头看一眼元芳,只见她低眉垂眼,恍若不闻的样子。
倒是旁边的兰芳,一双杏眼滴溜溜的转,眼见王氏眼角扫她一眼,忙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
这时门帘掀开一个青年公子冲进来,二十不到的年纪,面如傅粉,睛若点漆,一张脸清秀俊美之极,只是左眉上横着一道口子又敷了些黑色草药在上,显得额外狰狞,活生生将一个美貌潘安变成了玉面罗刹。
这玉面罗刹先是下死力踢了一脚跪在地上的婆子,喝到:“滚开!”
然后对着伏在王氏怀里的云芳哼了一声,才对吴夫人唤道:“太太。”吴夫人叹一口气:“文儿你今日又莽撞了,唐突了人家姑娘,要如何收场才好。快过来我看看,还伤到哪里不曾?”
顿一顿又转头对王氏道:“你家的下人也太无礼,岂能不问青红皂白就动手,现下伤了颜面,可不是好说的。那打人的奴才拿住了没有,先捆起来。”
那婆子挨了一脚,连滚带爬的站起来,痛得龇牙咧嘴,见问忙应道:“那小厮逃了,贼强盗挨千刀的—几个人都拦不住他,胡乱攀咬说我们二爷无赖调戏民女,他去报官府来拉人。”
想到自家这一脚挨得冤枉,更是恨不得咬那小厮几口:“一会子官差来了,先捉住他打个半死,敢打我们家的少爷,他有几条命来赔。”
吴夫人不待她说完,气得直叫人:“快把混账老货叉出去。”
又对王氏道:“既是误会,何必闹去衙门,凌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