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披甲执锐, 马蹄上可见斑驳血迹, 久征归家,人人一脸疲惫的喜悦。只有那领头人,五官完美至极, 却面若冰霜, 眸色冷峻而犀利,从中找不到任何一丝情感的波动。
望着近在咫尺的高大城楼,义山打马上前,脸上虽有几道凝着血的划伤,然而不影响他笑容灿烂,“将军, 我们总算回家了。”
“一会儿让兄弟们散伙之前, 可得每人发至少两个银铤!”
萧珏颔首,“你自去陆长史那儿帮大伙领了吧。”
义山清咳一声, 刚转开脑袋,又转回来, 压低声音道:“对了,将军, 陆长史手下可是有一批暗卫?我今早路过河边, 无意发现那传信之人身上似乎有标记,还当是个细作呢, 后来他说将军你知道内情, 让我不要泄露。”
萧珏想了想, 道:“此事的确仅我与子清及一干暗卫知情, 其实旁人即便知晓也认不出来,想来子清另有计划,你便当不知道罢。”
“哦。”义山似乎有些失落,又笑嘻嘻起来,“半年不见,不知道淮小郎长成甚么模样了?不对,如今应该是称淮郎君了!细想来,有他写的那些个故事,军征之忧困,亦解不少呢。”
萧珏神色一怔,面上不自觉柔和下来,听义山提及故事,不由想到那些连一日里吃了几碟糕果也要写进来c变着花样问询他何时归来c任他极少回复也从不间断c整整堆满了一xiāng zi的信件,原本被刻意忽视的思念,临近府门,刹那间强烈地翻滚起来。
萧珏从军近九载,从未有过被人如此惦念的经历,随着那一张张五色花笺,心内仿佛有什么东西早已悄悄融化
骑兵入城,直奔太守府。
城中有些楼馆燃起明亮的灯火,街上洋溢着菊花酒的香味,忙碌着收摊关闭门户的平民无意抬头,认出行伍身份,惊呼,交头接耳道:“是萧将军!萧将军回襄阳了!”众人纷纷跪伏在地,满面敬服与欣喜。
也有些十五及笄的妙龄少女,且羞且盼地望来,先是被其威势吓得低头,紧接着又红染双颊,痴痴怔怔地望着眨眼间已驾马远去的高大身影。
天边昏黄,太守府门前燎火熊熊,台阶下,前后停着两辆马车。
五郎由陆攸之配与他的僮仆搀下马车,今日重阳宴,几乎没有不喝多的。他目光不甚晴明,仍强打起精神,走到后边,敲了敲车厢壁,唤道:“淮兄,到府了,下来吧。”
车内并无回应,五郎半垂眸,天色昏暗,眼下投出两片阴影,他又稍微加重了声响,连声唤道:“淮兄?曹郎君?”
他还待再喊,突然闻得一阵整齐的蹄声,抬头望去,不禁睁大双眼。
吁——
众骑兵勒停,萧珏翻身下马。
他身后,一抹晚霞如回光返照,陡然热烈绚烂,衬着高大的男人逆光走来,铠胄辉煌,如神将莅临。
五郎愣了良久,待人走近,才恍然回神,畏敬行礼:“父亲。”
萧珏面不改色,淡淡点头道:“长高了。”
五郎拘谨地一笑。
两人站在车壁旁,开着条缝的窗内忽然传来醉意朦胧的笑声:“阿淮,应是到太守府了,快起来,你不下车的话,我便把你带回我家去了啊!”
萧珏眉头一挑,侧首盯来。
隐约的,车厢内似乎有人坐起身,哐哐撞到了什么,接着一声囫囵的嘿嘿声:“石武,且行吧!”
萧珏走了两步,看向车夫。
车夫被看得浑身发冷,差点没滚下马车,战战兢兢不敢动作。
萧珏直接掀开车帘,见内景,双眸顿时一眯。
正叉腿坐着,弯腰打算给好兄弟挪个舒服姿势的曹皎突然一凛,有种被危险猛兽盯住的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