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淮郁卒, 他就纳闷了, 萧珏怎么总是能踩着他的话点呢?回回都让他有种自己给自己挖坑的错觉。
萧珏这半年来不曾有大动作,顾淮久居营内, 都要忘了这个朝代并非是太平盛世, 反而战乱频仍。他回忆起前世萧珏常胜将军的威名, 稍稍放下心,只能乖乖回道:“好,阿叔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萧珏不禁轻勾唇角, 沉静道:“随我来。”
见他二人并肩走远, 陆攸之才从院内花圃后转出身来, 双手拢在袖中, 眉间侵染一抹郁色。
月下廊道通幽,石龛灯一团一团亮着,照出四周修整的花圃灌木。
萧珏负手在前, 手中慢悠悠把玩着小石狮子。
顾淮看他一派老干部似的沉稳闲适, 本因出征而乱糟糟的心绪渐渐被抚平。他笃定地认为, 萧珏一定会护他周全。
萧珏领着小郎进了自己院子, 对义山道:“去把‘流光’取来。”
义山笑着应是, 没多久, 特别显摆地举了一副银色盔甲进屋, 笑嘻嘻对顾淮道:“淮小郎君, 看看, 喜不喜欢?”
这幅银甲质地精良, 盔顶系着红缨, 较之军中式样略小一号,明显是量身定制款。顾淮一看便知道这幅铠甲八成是给他准备的,摸了摸甲片上的鱼鳞纹,又伸指敲了敲,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很好。”
他现在算明白了,老板是早有计划,就等着带他上战场遛遛呢!hé pg年代长大的顾淮真的揪心到手脚发凉,奋勇杀敌什么的他哪里做得到,想来想去,也只能找机会给萧珏挡个刀刷好感分了。
顾淮低头看着自己瘦弱的小身板,心情无比沉重。
义山已经从木托取下银甲,招呼道:“郎君来试一试,看合不合身,这可是——”
萧珏忽的抬眼望来。
义山忙截住话头,咳咳两声,继续道,“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宝甲,我教你穿一遍。”
萧珏交代完明日卯时初动身,顾淮便穿着一身银光闪闪的盔甲,视死如归般地回了点翠院,张德等人见了吓一跳,问过后,差点没晕过去。
另一头,义山隐约听得隔壁院里传来的阵阵哭声,摸了摸鼻子,对萧珏讪笑道:“将军,战场刀剑无眼,你也早说过小郎不是个能拿刀的性子,何必弄这一出呢?”
萧珏不答,转而慢条斯理道:“方才在长史院里已商讨过,义阳蛮匪虽号称拥两万勇士,但多是流民,实可战者不及万人,更何况其装甲武备远不如府兵。司州刺史为将多年作战骁勇,处事亦圆滑,手下又有五千精兵,此战久攻不下,至今表露出颓势,颇为可疑。我与长史皆认定,刘刺史怕是已勾结蛮酋心存反志,且别有图谋。”
萧珏冷冷一笑,“我料此人已做好两手准备,若不见我,李鹰,魏道志两位军主所领五千营兵,极有可能会被此人收了去,若我亲征,此次讨蛮,不出三日,必然可定。”
“本无甚险,又有人暗中相护,能伤到哪儿去?”萧珏不以为意,又叹道,“这小儿与我有缘,若轻易放过,总觉不甘。”
翌日,天未亮,顾淮辞别泪水涟涟的张德等人,与萧珏义山裴冲等一众骑兵,先奔赴城外与大军会合,再东行,朝四百里外的义阳进发。
如此疾行了三日,顾淮有些吃不消,可再看看后边连马都没有的步兵们,他又生出几分惭愧。入夜,萧珏与军主裨将们在大营议事,义山也顾不上他,顾淮自己草草用过食,再跑河边洗漱干净后,便去萧珏营帐休息。
大军已至义阳外贤首山,不出一两日便该开打了,会死人吗?顾淮自觉问了一个智障问题,瞄了眼挂在木杖上的‘流光’,一声长叹,心神不定地躺倒在榻上。良久,他翻了下身,只觉腿酸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