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沉默是金,何必苦苦追问呢?顾淮闷声闷气撒出蹩脚的谎言,小小声道:“你这马没鞍,坐着硌得慌。”
萧珏挑眉。平日里小郎见了他便阿叔长阿叔短,少有表现出娇气的时候,今儿究竟怎么了?他略一思忖,拍拍踏血示意放缓步子,松开缰绳,单手揽了顾淮提起,另一手迅速将厚厚的皮袍塞过去垫在人底下,戏谑道:“如此可舒服了些?”
“”这骚操作。顾淮木着一张脸,一团尴尬的粉红从脸颊直染至耳梢。
萧珏没听见回应,剑眉微皱,低头看去,本以为小郎是被吹冻着了,可再仔细一想,不由失笑。小儿竟孺慕他至此?将军的心情一好,微微松了松拦在顾淮腰间的手,另起话灶:“前几日让你读通《太史公书》,眼下看到哪儿了?”
顾淮正纠结该如何回复老板那个尴尬的问题,此时来了个替补,心里千恩万谢地接过来:“昨天刚看完《留侯世家》。”
“学史在于鉴今通理。看过圯上老人那段,可有所悟?”萧珏不紧不慢地问道。
顾淮一心只能专注一件事,这会儿回顾起课文来,尴尬羞臊的情绪不知不觉便淡了。
圯上老人高中语文课本里有,那时候他混得人五人六的,哪里听过课,根本不记得老师讲了什么。
照他自己的理解,这讲的是张良被一个‘扫地僧’似的老人碰瓷,因为张良敬老,几次三更半夜赴约被耍都不生气,最后老人被成功感动,掉落了一本高级装备《太公兵法》给他,张良从此靠着它走上人生巅峰的故事。
他无意识地靠着萧珏胸膛,慢吞吞道:“此段大概想教导我们,尊敬老人是一种美德,善良的人运气都不会太差?”
“”萧珏如果不是双手没空,此刻约莫会揉上额角。他淡淡道:“此段前文有述,张子房因刺杀秦皇误中副车,被秦皇下命捉拿,更名换姓避至下邳。太史公书:良尝闲从容步游下邳圯上。闲c从容c步游诸词,用在一个逃犯身上,可知甚么?”
顾淮歪了歪头,“说明他胆子很大。”
“不错。”小儿不算愚,萧珏莫名怀慰,继续道:“之后黄石公衣褐而来,故意将履丢于桥下,命子房下去捡,良本欲殴之,为其老忍之,取来履,黄石公变其本而加厉,令良履之,子房亦未发作,长跪而履。留候一忍再忍,又可知甚么?”
顾淮只知‘忍无可忍何须再忍’,老实地摇了摇头。
萧珏:“欲殴则知子房并非软弱可欺,因其心志坚定,一旦决定忍下,便须忍到底,岂可半途而废。”
听到这,顾淮不由偏头,对上萧珏意味深长的目光,心中顿时一凛,老板这是看出什么来了吗?他就刚刚忽视了人那么一小会儿!顾淮做贼心虚,连忙切换奉承模式,一脸惊叹地找补道:“听阿叔说史,有如醍醐灌顶,令我茅塞顿开。”
萧珏轻勾唇角,接着说完:“之后黄石公三次邀约五日后会于圯上,良两次皆晚,最后一次,第四日夜半即至,方候来老父,小儿,可知其存何理?”
顾淮正提着心,仔细思索后不确定道:“行事需先人一步,提前埋伏?”
萧珏满意地点头,“然也。”
被萧珏见缝插针地一通说教,顾淮不仅不排斥,细细回想,倒琢磨些许趣味。萧珏见他思索,又道:“子曰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你且自行举一例来分说。”
课堂作业布置得还真快。顾淮无奈地想了想,还真想出一段来。
“殷本纪里说,商汤有天在田野散步,见到有人张网四面,祝曰:‘自天下四方,皆入吾网。’,商汤看不下去,不赞同赶尽杀绝,便撤了他一面网,当时夏桀残暴,诸侯听说商汤仁及禽兽,纷纷跟从商汤,得以成霸业。”
顾淮神色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