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恶意闹场”钱鼎章心中雪亮,闪避的同时在观测台下状况,只见往台上扔东西的两个人,身上衣衫褴褛补丁摞补丁,头发乱蓬蓬像茅草窠,他年轻眼尖还瞥见这二人的手指甲缝中尽是一片黑泥。说书人行走江湖,自有一套江湖鉴人诀窍,眼看此二人这副做派钱鼎章觉得这应该就是两个常见的乡间二流子或者说无赖,用后世的话来讲就是liu áng无产者。
通常他们是没有钱进书场听书的,碰到心肠好的书场老板会发发慈悲,让他们站在门外天井里“戤(gai,意为靠)壁角”蹭书听,但万万不会将他们放进书场中来,怕的是身上有跳蚤惊扰了其他客人。只是今天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
钱鼎章很快就明白了,在这两人隔壁的桌子上坐着两位熟人一早晨调戏何若曦的小管家。这做人耐心真差,上午被搅了好事,下午直接shàng én找场子来。
眼见有人捣乱,听客中有人看不下去,呵斥道“哪里来的瘪三,坐到场子听书,还捣乱,梅老板呢?赶他们出去!”
“哎呦,你好大威风啊”一个不阴不阳的声音响起,正是其中一名外形消瘦的管家“别人也是买了票子进来的,书不好自然可以掀场,这是他们和台上小赤佬的事情,你还是不要多管闲事,省的多吃屁!”这话说的不客气之至,那打抱不平的听客初时要发作,但看清说话人之后,也只好硬陪着笑脸坐了下来。
无他,徐家在盛泽的势力范围是在太大,这听客是南货店的二掌柜,日常进货都要从徐家的铺子里走,如果此时得罪这二人,对自己日后的生意影响巨大,当下只能忍气吞声。
“哎呀,二位,二位,有话好说,嫌先生唱的不好么,可以下了台和先生提嘛,小先生年纪轻,经验资格不足,最喜欢你们这种老听客的指点了”梅老板赶忙出来打圆场“小先生,你说我说的阿对?”
“确实,梅老板说的在理,小子年纪轻,临台经验不足,刚才不知道是哪里唱的不对,还请二位老听客雅正,小子必定洗耳恭听,奉为圭臬”钱鼎章如何不知道梅老板的意思,面对这种挑衅,也只能己方吃亏委曲求全。
不过他的话也说的很奥妙,掀我场子可以,但说出调调来,到低是哪里荒腔走班。眼看两个无赖二流子的样子,只怕斗大的字都不认识一箩筐哪里懂什么行腔走板,文绉绉的话看起来是在服软,实际上确实夹枪带棒给那二人难看。
果然,两个无赖一时间支支吾吾起来,眼看自己的威势要被对方夺去,一横心,将桌上的茶碗拿在手中往钱鼎章扔去,在书场中这是对说书人最大的羞辱,一旦茶碗飞上台,即意味着听客根本不认你的艺术,等于是在骂他是骗子了。
二无赖随即跳脚大骂“你爷爷管你什么腔调板眼,就是看你不顺眼,快卷铺盖滚蛋,否则当心打你个头开花”
梅老板是明白人,刚才那番景象都收在眼里,立刻去向那两个管家作揖“二位先生大人,看在在下薄面上这个事情还要请二位出手了,一点小意思,二位买杯茶喝”一面从怀里掏出几块洋钱来往二个管家手中塞。他以为对方只是要立个威风顺便敲敲竹杠,本着和气生财息事宁人的想法去哀求。
不料,那个瘦管家顺手接过袁大头,在手中抛了抛,伴随着银元相互碰撞的叮当声嬉皮笑脸的说道“这个事情,我们管不上啊,这是听客和说书小赤佬间的恩怨,小赤佬说的不好,老听客掀场扔茶碗是应当的。”
“是啊,梅老板,你这个书场要开下去,就要多听听听客们的话,否则当心听客火气大起来把你这个书场一起砸掉”另一个胖管家说话没有瘦子那么阴测测,直接摆明车马在威胁,要么牺牲掉钱鼎章这个事情就算结束了,要么当心他的书场开不下去。
钱鼎章在台上气的额头青筋根根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