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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便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身份,白行简心中某处依旧隐隐不痛快。

    “团团?”不食人间烟火的居士一眼看见持盈,在那一瞬间染上了人间烟火,他疾走到她跟前,几乎是在见到这孩子的刹那,他便认出了她,同时发现她眼睛的问题。他蹲到她身边,抚着她双肩,平视她面容。

    拂尘的颤动透露出他此刻如同重见故人的心情,如果不是旁人在侧,如果不是他在克制,白行简毫不怀疑他会拥持盈入怀。冷眼旁观,白行简重新咽下一口茶水。

    “是云叔叔?”持盈乖巧地叫了一声,伸出手摸到闲云居士的肩头。

    “是我,你的眼睛看不见?”闲云居士凝视咫尺间的少女,一手试探地抚上她的眼睛,“滴水观音是谁?”声音陡转严厉,对残害少女的恶魔饱含愤恨。

    “一个坏蛋,已经死了。”持盈难生憎恨心,对于侏儒邪医的残害,她的记忆已将其淡化,那夜的惊魂也都成了遥远的梦境,“眼睛看不见,我已经习惯了,而且一路上都有夫子照顾我。”

    闲云居士暂收愤怒,这时才肯将视线从持盈脸上移开,投向身边其他人,准确地说是直接望向白行简。白行简从桌边扶杖起身,向闲云居士走近几步。

    “柳太医修佛隐居,医术竟也不减,一眼看出殿下中的乃是滴水观音之毒,令人折服。”白行简淡淡道。

    “阁下莫非便是兰台令?”闲云居士也直接道出对方身份,但话语里并没有什么感□□彩。

    “正是。”白行简并不惊讶。

    “久仰。”闲云居士明显地有口无心。

    “幸会。”白行简也好不到哪里去。

    两人在失明的储君面前简单地客套两句,算是认识了,接着便是毫不客气地进入正题。

    率先发难的是闲云居士:“兰台令为何携储君至民间?兰台令在储君失明一事上可有看护不力之罪?”

    持盈一听这诘问,登时从椅子上弹了起来,要为夫子进行辩护解释。白行简把她撇开,没容她插嘴,径自回应问难:“在下出京有些事情要办,团团执意跟随,并无不可。不久前经历一场波折,团团遭奸人所害,双目失明,实属受在下连累,确有看护不力,一切罪责回京后由陛下定夺。”

    张口团团,闭口团团,君臣越界,竟无自觉。闲云居士将腹中一团火打灭,暗自念佛号消怒,即便如此,话语出口仍带有一丝丝火气:“团团的眼睛,你待如何处理?陷储君于险境的罪责,兰台令担当得起?”

    “团团的眼睛,我自会想办法替她医治,其余罪责,我愿以命承担。”

    持盈忍不了了,冲到两人之间,急得团团转:“是我偷偷逃出宫,执意跟着夫子出京的,这有什么大不了,云叔叔不就能治好我的眼睛么?”看似解围调解,实则是拉偏架,偏袒兰台令不能更明显。

    闲云居士仿佛透过这个少女看见了从前一段岁月,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他所处的地位也总是一遍遍雷同,他在乎的人,从来都不懂他的苦心。远离京师,修佛问道,脱离尘俗,终究是洗不净这颗凡尘俗念的心,斩不断千丝万缕的牵挂。

    小沙弥向他说起穆团团三个字,他便再无法装世外高人。元宝儿的女儿,自出生起,他便想见一见。多少年了,都没见到过的孩子,竟在今日登山求见于他,转眼已这么大了。说不出是欣慰还是酸涩,团团还只是少女形容,却兼具了女帝与凤君两人的容貌气质。他挚爱的,他讨厌的,都集在这孩子一身,仿佛是佛陀为了考验他,故意将这个集两人所长的少女送到他面前。是要他包容世间所有?还是放弃曾经眷恋?

    闲云居士退开一步,在众人未曾觉察的刹那,了悟到自己的尘心,拂尘拭过,扫尽尘埃:“滴水观音,我恐怕难解。”

    持盈抱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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