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孩儿给我,你带着èi èi往外走。”一个妇女抢上前并一把抱起那个男孩儿。
胡同里最南端的几间平房里挤满了胡同里的老老小小,老人们和小点儿的孩子们都聚集在炕上,稍大些的孩子们都站在地上。满屋子都是老人们的哀叹声和小孩子们不知就里的嚎哭声。
十几岁的孩子们都跟着各自的母亲聚集在胡同的小路上向着火光冲天的北边张望着,大家都在议论纷纷,谁也不知道这火到底怎么着起来的,怎么猜的都有。可是张茂才和胡庆魁两个的心里已经知晓个不离十,他们俩站在一块儿面面相觑地看着对方,两个人都默不作声。胡庆魁的脸上也挂满了泪痕,但他并没有像张茂才那样哭出声来。
胡庆魁紧紧地攥着张茂才的胳膊,他紧紧咬着些许发青的嘴唇并盯着北边儿的火光。张茂才眼中的惊恐如同那乱串的火苗一样杂乱无章,他实在是忍不住向胡庆魁悄悄地问道:“真是高愣子去拿火枪吓唬睡觉了的鸡吗?”
“火肯定能救灭,肯定的,没问题。我爸他们都在哪儿呢!”胡庆魁依旧看着北边儿冲天的火光说道,不知道是在回答张茂才的问题,还是在自言自语。
天渐渐亮了,火光也渐渐熄灭,被折腾了小半宿的人们悬着的心刚刚落定。突然,一声撕心裂肺的哭声又打破了黎明的寂静,那哭声听得人心都在颤,瘆人得很。
“不好,肯定死人了!”张艳丽脱口而出。
听到母亲这么说,张茂才差点儿被吓得坐到地上,他在心中不住地祈祷:千万可别是高愣子,千万可别是高愣子。
人们纷纷都向胡同的北侧聚拢过去,张茂才也慌手慌脚地跟在人群的后面,他既想早点儿挤过去看看究竟是不是高愣子出事了,又因为害怕不敢上前儿。最后,还是胡庆魁拉着他从人群中挤了进去。
张茂才和胡庆魁站在弄堂口前并向里面张望,面前是满目疮痍,胡建国正带着胡同里的男人们协同消防队的人清理现场,地面上的污水和着燃烧后灰烬已经搅成了浆糊,天空中数道黑烟趁着凉凉的晨风扶摇直上并慢慢地向四周飘散而去。弄堂里那些原本参差不齐的平房都变成了漆黑一片,过火最严重的几间平房的屋顶都已经坍塌,就剩下突兀的残垣断壁挺立在一片汪洋之中,而这当中就包括高愣子的家,他家门前的那个鸡窝早已不见了踪影,只能隐隐约约看到几团烧焦了东西半浸在一片污水之中。
张茂才被这情景惊得目瞪口呆,他扯了一把胡庆魁并示意他看过去。胡庆魁一把拉住张茂才并挤出了人群,然后小声对张茂才说道:“那几个烧焦了的,明显不是人,而是那几只鸡嘛,那不是高愣子,他应该没事儿的。”
张茂才点点头表示同意胡庆魁的看法,但是他还是放心不下,向胡庆魁问道:“那我也没看见高愣子在哪儿呀?”
“那个傻子不定蹽哪儿去了呢?放心吧,应该没事儿。”胡庆魁安慰张茂才道,但是他自己的眼睛里明明也是惊恐不已。
“完了,是老高家的那个傻小子烧死了!”一个声音传了过来。
那声音虽然不大,但句句都被张茂才听在耳朵里且每个字都在他的心里戳出了个窟窿来。他身边的胡庆魁又何尝不是这样,他脸色煞白地跌坐在地上,已经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忽然人群散开了,四c五个男人在胡建国的带领下用一扇已经烧得乌漆墨黑的门板抬出一个人来,跟在门板两侧的是伤心欲绝的高愣子的妈和爸,他的那个傻姐姐——高大妮也跟在门板后面,她哭丧着脸嚎啕着:“弟,你咋不说话呢?你得告诉我,你把酸梅糖给藏哪儿去了,找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