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腾腾的面条呼哧呼哧往嘴里跑,长时间没有修剪的胡子趴在嘴唇上面,像盘着一只黑甲虫。
乔蜀吃面时速度很快,嘴巴一吸,喉咙一抖,甚至不需要咀嚼,就咽下去了。
面条很烫,但他像是感觉不到一样,中途没有丝毫停顿。
狭窄的屋子看不到脏乱的东西,也看不到不脏乱的东西。
一张床,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口锅c以及一些必要用具,除此在外再没什么多余的东西。
乔蜀眼里空洞无物,凝视时,犹如在看没有星星的夜晚。
门外传来嘈杂声,不一会儿,窗玻璃受到攻击,吃痛发出了尖锐的惨叫。乔蜀像是没有察觉到一样,继续吃面。面很香,白气缭绕,只是碗中除了白面就再无它物,连一点葱花都没有。
玻璃的惨叫没有停止,清脆嘹亮,忽大忽小,像一只陷入绝望的白鹤。终于,白鹤耗尽了力气,玻璃碎了一地,一些落在了外面,一些落在了屋里,清凉的阳光覆盖在其身上,像是在为它哀悼。
小孩们的争论嬉笑声跑进屋子里像绿头苍蝇一般环绕着。
乔蜀端起瓷碗开始喝面汤,咕噜咕噜,喝的很香c很急,不像是在喝平凡的面汤,而是在饮会惹人争抢的琼浆玉露。
白皙的手背刺得人眼疼,青筋像一条条扭曲的小虫肉里清晰可见。乔蜀用这白皙的手背擦了擦隐藏在黑色胡子下的嘴唇,便起身走出门外。
门外有四五个小孩,都是男孩,七八岁的样子,一个个晒得黑不溜秋,像是炭灰里捞出来的。乔蜀看着他们,他们也看着乔蜀。
乔蜀门前生长着一丛不知年龄的树木,靠的很紧,树干不粗不细,枝叶不繁不疏。树旁有一个矮小的茅厕,分男女,只是写在左边的男字已经看不清楚了。茅厕灰白相间,时间长了,表层脱落,露出并不好看的内里。上面有着好事小孩的涂鸦,大多是画着意义不明的人物图像,如果仔细看看旁边一行歪歪斜斜的小字,就会知道这是在骂人。
茅厕后面是一条小河,河流跟一个垂死的老人一般平稳,上面铺满了绿色的水藻,也时不时会有谁家鲜红的内裤飘在上面。
一个扎着小辫的男孩见乔蜀看着他们不说话,也没过来的意思,便鼓着勇气试探性地喊了一句:“嘿,傻子!”
说完就紧张地看着乔蜀,见乔蜀并没有什么特别地反应,于是得意起来。身边几个小伙伴伸出手来拍了拍他瘦弱的肩膀,已示敬意。
在他们眼里,这个怪人在一年前在这栋空房里住下,有时候白天去镇上,晚上就在家里待着,也不和村里的任何人交谈,更多的是一整天在家不出门,孤僻的很。家里大人让他们不要去招惹他,吓唬他们说这人是个傻子,小心他发起火来把你拖到那个屋子里关起来吊着打。
这种说辞没有吓到他们,反而让他们更好奇了,组着团来骚扰这个大人口中的傻子,以此来证明谁的胆子大。
他们做过很多小动作,比如在他家门前扔鞭炮,在他家墙边撒尿,最绝的就是这个扎着小辫的男孩做的,把一只死掉的癞蛤蟆丢进他家屋里。这个行为让他们激动不已,期待着傻子的反应,但傻子轻描淡写地将全身流脓的癞蛤蟆扔出了家门,这他们失望透顶,也感到无趣之极。
不过这也让他们明白,这个人是真傻,正常人哪有一点脾气都没有的,于是他们变本加厉地又干了很多事情,比如现在。
乔蜀拿起门口的扫帚,进去把碎玻璃扫出来,又把屋外的玻璃扫成一堆,全都扔进一个脏兮兮的红色塑胶桶里,中途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