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点点头,他们起初对自己好,是因着百里尧,那么如今呢?
“宫中还不知道你苏醒了。”顾老又补充道。
不知道么?或许吧。但是百里尧又怎会不知。
午后的春风残留着冬末的寒冽,沈倾歌走了几步,裹紧了披风,轻微的喘了口气,觉得脚下虚浮。小桃吓得连忙急呼了声搀着她,却被沈倾歌用眼神制止,扫了一眼院子里当值的几个婆子婢女,软声道:“天色尚早,我们不如去碧春园二妹那里闲聊几句再回。”
小桃明白过来了,连忙道:“也好,正巧顺路。”
碧春园的孙嬷嬷一见沈倾歌主仆二人吓了一跳,以为自己眼花了,抹了把眼确信是大小姐,连忙迎了上来,恭敬的问安,目光只垂在地上,不敢正眼瞧着。
“孙嬷嬷不用行大礼,起来吧,带我去瞧瞧二妹。”
沈倾歌说着,小桃已经扶起了孙嬷嬷,道了谢,孙嬷嬷带着二人往顾怜的闺房走去。
“小姐,二小姐过来看您了。”
乍然听到沈倾歌过来了,顾怜吃了一惊,连忙下炕,这边孙嬷嬷已掀起帘子,沈倾歌走了进来。
“表姐,你怎么过来了?”瞧见沈倾歌脸色苍白如雪,顾怜吓了一跳,赶忙让到了炕上。
“孙嬷嬷,可否沏杯热茶过来,给我家小姐暖暖身子。”
孙嬷嬷听小桃这句客气话,连忙点着头应声出去了。
“表妹,我适才从外公那里过来,突然感觉头晕,只能先到你这里休息一会。外公年迈,我不想惊动外公让他为我担忧。”
顾怜明白了,连忙放好了枕头说:“表姐尽管休息,二妹知道怎么做。”
孙嬷嬷端着茶水进来时沈倾歌靠着枕垫歪躺着,手里拿着顾怜正在缝制的暖手套端详,小桃伺候着饮了几口。
“嬷嬷,你也下去吧,我们姐妹说些体己的话,唠唠家常,别让小妮子们打扰到,没有我的吩咐,不用守值了。”
顾怜声音如同她的面向般温软,但那语气还是有着大家小姐的威严,孙嬷嬷立刻应了声走出去。
沈倾歌微笑,看来大伯母对顾怜的确教导有方,让她有着大家嫡女的风范。
“想不到二妹的手竟这么巧,配线也是如此精湛,花色鲜艳栩栩如生。只是这里料,是什么缝制,轻薄不臃肿,却又如此暖和?”
顾怜听到夸赞,脸上俏红,低声:“也是熟能生巧罢了。因为百毒圣医说春寒料峭,表姐不能再受寒气侵体,便做了这暖套试试,如果成了再给表姐做个裱褙。”
沈倾歌听了心头一暖,翻过里子抚摸,的确软绒绒的很暖和。
顾怜见沈倾歌似乎好奇,又道:“以前在林府的时候曾见过绣房的老嬷嬷用废旧的毛捻成线,一并缝制进粗棉布中,虽然看相不佳,却很暖和。所以我将裘衣上的狐狸毛剪了粘成粗线,在棉布上厚厚缝了一层。”
沈倾歌目光打量着顾怜,她知道顾怜在林家庶出,又因自小没了亲娘很不受待见,整日里在绣房给一大家子小姐太太们做绣活,也是因着一方精致的帕子引起了大伯母注意,又观察其品行端正便过继了。如今她提及往日悲苦竟没有一丝抱怨愤恨,目光深处竟还留着几分眷恋。
“那老嬷嬷还在么?”
顾怜神色一哀,轻轻道:“我离开林府前她便去世了。”
“她家里还有什么人?”
顾怜摇摇头:“听说她是老太爷游学时从北海捡来的一个哑子,后来出天花毁了容,因为绣工很好,老夫人便将她留在绣房,吃穿用度从不苛刻。只是因为她出过天花性子又怪拗,府里人都不与她亲近。”
沈倾歌听了心中唏嘘。
出天花毁容?恐怕又是一出后院的龌龊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