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算上她在现代的那几年,沉绿最开心的,怕就是她还是沉家大小姐的时候了。
父亲在殇国的主城坐着城主的位置,不是什么大官也并没有什么实权。只是凭着城主的身份,让别人给了她万千的宠。似乎从小到大,她并未受过什么委屈,大到贵族的家里孩子,小到这城主府的奴才丫鬟,他们都小心翼翼地捧着她。也许不是真心的,有的是借着她去和城主大人拉上点什么关系,有的是想傍着个好主子,一生无忧。但不可否认的是,在一个小小姑娘的眼里,这都是了不得的宠爱。
只除了一个人。
那是管家的儿子,叫秦瑞雪。打她记事儿起,他就在她身边,一直都在。小着的时候是玩伴,稍微长大了些便是陪读。
他不惯她。父亲平日里忙的人影都难得见到,母亲躺在祖祠里,她说不了话,身体也是冰冷的。于是只剩下秦瑞雪了。她惹怒了教书先生的时候,他罚她不许吃晚饭;她闹脾气不肯背书的时候,秦瑞雪便打她的手板。
可出乎意料的,待她最为严苛的秦瑞雪居然是她最喜欢的那个人。
同龄的朋友她总嫌他们虚伪。哪怕是沉绿故意捉弄,他们也笑嘻嘻的甘之若饴。
假,太假了。
唯有秦瑞雪。严的时候的确严,可温柔的时候也温柔的不像话。他足够真实。
五岁的时候她爱看鱼,乘着黄昏蹲在水池边上。
一尾尾的都是锦鲤,那样艳丽的红色,煞是好看。沉绿回过头叫秦瑞雪:“瑞雪哥哥,绿绿晚上想吃鱼。”八岁的秦瑞雪点点头:“那你蹲在这看鱼,莫要乱跑,我去和小厨房的说一声。”话罢他便离开了,只剩下沉绿一个人。她百无聊赖地蹲着数鱼,将头向前探了探,重心已然是不稳了。她连忙用手拄住了地,按了满指缝的泥巴。可毕竟是水边的泥,滑溜极了,再加上模糊间感觉背后有人推了自己一把,沉绿手一滑,脑袋就扎进了池子里。她忙着扑腾,忙着呼救,满心想的都是秦瑞雪。
“不怕不怕,瑞雪哥哥马上就回来了,瑞雪哥哥会救我。”
“这池子的水这样冷,回头让瑞雪哥哥找人填了它。”
……
可她甚至失去了扑腾的力气,秦瑞雪都没来。直到她逐渐失去了意识,手脚渐渐停下了动作,才依稀看见秦瑞雪穿着白衣的身影渐渐走过来,越发近。沉绿卯足了劲喊一声,声音里甚至带着哭腔:“瑞雪哥哥!”眼看着秦瑞雪的脚步由徐变急,再变成大跨着步子跑起来,她才彻底放弃了扑腾。
既然瑞雪哥哥来了,那就什么都不用怕了。他会从池子里捞出自己,他会请来御医诊治。
他会救她。
醒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了。沉绿的屋里跪着一帮战战兢兢的奴才,她的榻前伏着秦瑞雪。少年还穿着昨日的衣裳,发着潮。沉绿坐起来,用肉乎乎的手指戳戳秦瑞雪的胳膊:“瑞雪哥哥,绿绿醒了,你又生病了吗?”她的声音带着小孩子的奶声奶气,听着叫人感觉甜甜腻腻的。秦瑞雪眯着眼睛抬起头。
他的脖颈发疼,衣裳也潮着,却是在听见沉绿声音后的第一时间对着她笑开:“我没事,倒是绿绿好了吗?”八岁的男孩子脸上挂着笑,眼睛里却布满血丝,沉绿看得一阵心疼。她登时就坐起来,踩上榻边的鞋子然后拉起秦瑞雪。将近一天一夜的休整,她恢复了个七七八八,生龙活虎的。倒是秦瑞雪,被她拉着站起来的时候难以察觉的晃了晃身子。
“上哪去?”他这样问,嗓音粗哑,难听极了。沉绿一惊,使劲扯了扯他的衣袖示意他稍微蹲下些身子。秦瑞雪顺从的低下来,心里隐约明白了她想要干什么。他忍不住想笑,眼看着小丫头伸出肉乎乎的手有模有样地探上他的额头,仿佛被吓着了似的轻“呀”一声,又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