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绿忽地就看不清自己的心。
她好像是爱无殇的,深爱,非他不嫁的那种爱。可她也放不下秦瑞雪。
说不上到底是依赖或是喜欢,可比起无殇,就是更加想要呆在他身旁,呆在温暖的、温柔地、安全的他身旁。
呆在她的瑞雪哥哥身旁。
正是冬日里最冷的时候,有刺骨的寒风吹过来,凉飕飕的,扎的人裸露在外的皮肤都生疼。沉绿缩缩脖子,把早已暖了的脚从秦瑞雪怀里抽出来:“瑞雪哥哥,我要走了。”
闻言,秦瑞雪并没有当即说出些什么话。没有阻止,没有劝慰。他只是沉默着。沉默着蹙紧了自己好看的眉头,在眉心勾勒出了一个明显的“川”字。好半晌,他站了起来,往里走去了。
秦瑞雪并没有点点头示意她可以离开了,或者是温柔地摸摸她的头发说“走吧”。有的只是他翻飞的衣角,还有那个男人在冷风中萧索的、甚至瞧着有些失魂落魄地背影。她缓步走到门口,站在那里愣了半晌,不知该不该走。直到秦瑞雪从屋子里拿了披风给她披在肩上。他的眼底眉间乘着浓郁的心疼和宠溺,仿佛在注视着自己的妻子:“你若当真忍得了,就呆在他身边。忍不了,便过来,瑞雪哥哥带你走。”
“总之,要顺着自己的心,这样的事情,终究得自己去把握才不后悔。”
沉绿回头笑了笑,表示已经明了,看身后的男子俊美无比,倚剑之姿天下无双。
才回到倚绿阁,便收到一直尾随在后的小厮送来的纸条。
是秦瑞雪的笔迹。
我一直在原地,累了你便回来。
好。沉绿想。
不知无殇是为了什么,大半月都腻在咏歌的吟凰亭,除了上朝的半日,甚至连那吟凰亭的门都不曾出过,更不用说去倚绿阁瞧瞧她。沉绿觉得闹心极了,便遣了人告知咏歌,到了她的地界看看无殇。
半月未见,无殇倒愈发……
沉绿不知该怎么形容,或许得说是邪气,可又叫人生不出半分害怕,反而磁石一般引得人更想亲近。咏歌差使人去沏了茶,沉绿便借着机会唤无殇。
“殇儿。”
“我并不是要求你非要一心一意地对待我。”沉绿道,她特意加重了“一心一意”四个字,又补充说的不是意味太明显的话:“毕竟你是帝王家的人,雨露均沾在所难免。”是了,已不求他只共她一人,只盼雨露均沾的时刻,莫要忘了她便可。
闻言,无殇从左侧的软椅上站起来,缓缓慢慢。调笑一般,他勾起沉绿的下巴。这样轻佻的动作让沉绿觉得心一下沉到了谷底:“那么,”无殇出声,眉眼带笑:“过些日子宫里还要来些女人,你可能容忍?你可能不失仪?”
沉绿蓦地就白了脸色,无殇又坐回原位,勾着嘴角瞧着她的脸笑。不知何时,咏歌已经坐在靠近敞开的门口处的那张椅子上。粉色的襦裙在大腿处开了一条大缝儿,她从那缝里伸出雪白的一条大腿,有意无意地说话。
“无殇是一国之君,得他一朝宠幸已是万分难得,又怎能贪他的爱呢?”咏歌裸着脚离开那椅子去靠在无殇身上:“你可知,你想要的,得到的越多,失去时就越绝望?”
她把脸靠近沉绿,有浓重的脂粉香气,嘴唇猩红:“啊,我想……”
“你从不知失去了所有从云端掉进深渊的感觉吧,帝妃大人。”
沉绿瞳孔几乎是不受控制地紧缩起来:“怎会不知?”回忆排山倒海般汹涌上来,惹得她一阵心悸。但很快,她就调整了自己的神色。
沉绿甩了甩宽大的袖摆,神色倨傲:“本宫是帝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自然不会闲得无事同你们争风吃醋,你也不必处处耍些小把戏同我过不去。”沉绿跨过门槛,又突然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