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芳蕊运笔如飞,将任福所言一一记录,随即又问:“珠心岛上的王家又是怎么回事?”
任福低头道:“小人也不甚清楚,不过王家是珠心岛上的大户,似乎因为勾结珠江水匪,最后被老爷派兵马擒杀了。”
斩草不除根?报仇?丁渔思索着。
路芳蕊继续问道:“你方才说熄灯前任禄还在,那半夜和尚进来后你可在房中见到他?”
任福摇头道:“不曾,小人睁眼后看得清楚,房中只有老爷,小人和和尚三人,并没有任禄。路捕头,难道外间也没有他吗?”
路芳蕊冷笑不答。在丁渔想来,那任禄若是起夜去茅房的话,这么大的动静早就该惊动了,既然现在还没现身,那么不是凶手的同党,便是已经被灭口了。只是这桩案子怎么听着这么别扭,金刚似的和尚,五指戳穿头盖骨,还有血字留书,这不是在模仿自己么!也不知是模仿杀人还是想嫁祸给自己——想不到自己踏入江湖不久,居然已经有模仿者了,真令人哭笑不得。
路芳蕊又问道:“你家老爷带着两个仆从上路,这路线安排都有谁知道?”
任福想了想,答道:“这个小人却是不知。小人不过是老爷长随,胜在腿脚勤快,办事伶俐,路上有什么气力活都是小人包办;至于打尖住店都是任禄出面。但小人也不敢肯定任禄是否事先知晓行路安排。”
路芳蕊点点头,之后又反复盘问了案发时的细节,比如和尚的容貌穿着等,任福的回答虽然有些凌乱,但细节处没有自相矛盾的地方,似乎说谎的可能性不大。
审问过任福之后,路芳蕊将他捆了起来关在柴房中,吩咐店老板让手下伙计轮番看守直到天明,不许旁人靠近。那两名伙计苦着脸,却也不敢不去,幸好路芳蕊说只此一晚,天明后她就会去韶关城找衙役接手。
其后路芳蕊带着三人逐间客房盘问过去,得到的回答大同小异,都是二更时分听见呼叫,有些人反应快些,看到白袍人逃跑;反应慢的就只见到路芳蕊追出去。与此同时,四人还将所有客房细细地搜查了一遍,这个年代可不讲究搜查令什么的,不过所有人都巴不得撇清自己,以免和这杀人凶案扯上关系,因此都非常配合。只是一番搜查下来也没有找到异常。等到搜查和盘问结束,已是将近黎明时分,路芳蕊和丁渔还好,那店老板和吴二却早已困得呵欠连天。路芳蕊让店老板沏一壶浓茶,四人喝了几杯后精神皆是一振。
路芳蕊道:“这桩案子本捕已然有了几分头绪,我这便解说一遍,若是三位没有异议,便请在公文上签名画押,本捕也好移交给地方衙门。”
丁渔三人点头答应。路芳蕊道:“这件案子,抛开其余,可确定的事实如下:
原羊城市舶提举任安之(身份已确定)带两名仆从致仕还乡,途径此店,于晚饭后,三更天(夜晚11点)以前遭人杀害,致命伤为顶门五指留下的贯穿伤口。客房墙壁上书‘以血还血’四个大字。两名仆从任福任禄,其中任禄失踪,生死不明;任福被发现时穴道被封。而二更三点(九点四十八分到十点十一分)时,有一武林高手自小楼向山脚方向逃窜,本捕追踪其后,但一炷香后被其走脱。本捕不曾见其正面,从背影看来,其人身高八尺以上,肩宽膀阔,与罗浮血案的凶嫌丁渔十分吻合,可惜他头顶用布包裹,看不出是否有头发。不过他在逃跑时衣衫被树枝勾破了一条边角,正正是僧衣的针脚。”说罢她从怀中取出一条白色的布条,放在灯下供丁渔三人观看。
那店主人一看便道:“路神捕说得不错,小人的妻舅便是韶关城中的裁缝,闲聊时曾对小人说过,僧衣的针脚和常衣不同,这的确是僧衣的缝法!”说着他把自己的衣衫撩起摊平,果然针脚缝法有所不同。丁渔心中佩服,果然不愧有神捕之称,眼光锐利,自己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