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事实,就算非其指使,也得判他个驭下不严之罪,直接任命他为湘州刺史甚为不妥,以愚陋见不如任他为广州刺史。如今长沙人王机攻破番禹,擒了刺史郭讷自领广州,罪孽深重,正好让陶侃前去讨伐,戴罪立功。”
“广州?”王敦低头沉思,王机擒了刺史自领广州确实有罪,但郭讷本就不是江东任命的刺史,前些日子王机又专门上书谢罪,求讨交州叛将梁硕来赎罪,江东朝廷刚刚应允,此时却派陶侃兴师问罪有些不妥。但王敦转念一想,王机和陶侃早晚都是祸害,这一招驱狼吞虎总能除掉其中一个,还能破了当下僵局,确实是一条妙计,虽然会失些信义,但和巨大的利益相比又算什么呢?
“恩,好!此计甚妙。”王敦作出了决定,又问道:“陶侃这边就这么定了,至于任命周访为荆州刺史这事,先生又有何高见?”
眼看王敦接受了自己的提议,郭舒十分得意,强压下心中喜悦,眯着眼睛捻着胡须故作深沉,清了清嗓子,又说道;“我是荆州人,鄙州近年来屡遭兵祸,弊乱丛生,非大贤不可临之,依我看”
郭舒说完偷偷睁眼瞄了下王敦,只见王敦目光炯炯,于是郭舒拜倒在地,大喊道,“我代鄙州人士恭请大将军自领荆州,唯有大将军您才能力挽狂澜,平此乱局,还望大将军不弃。”
王敦大喜,强压下内心的澎湃,赶忙站起身来,走到郭舒跟前一把将他扶起,牵着他的手说道:“先生美意我心知之,但此事要上表朝廷才能定下来,当前还是让王廙任职荆州吧,只是周访那边该如何交代呢?”
郭舒想了想说道,“一年前梁州刺史张光兵败身亡,刺史之职一直由义阳太守任愔代领,现在可任命周访为梁州刺史,正好可以施展他的拳脚,周访一向不慕名利,应该不会拒绝。”
王敦默然,一年前张光被乱军包围,他固守数月死战不退,最终城破遇害,梁州各郡如今多半沦陷,刺史之位几乎是个虚职。梁州不是江东地盘,州治远在汉中,此番周访前去,扫平贼寇当不在话下,但有群山相隔,一时半会儿他是回不来了,对王敦也就构不成威胁了。周访不贪名利,王敦也知道,想着反正陶侃周访二人撕破脸皮也不会谋反,因此心中一横,下定了决心,就把周访调往梁州。
议事散后,王敦心中仍不踏实,总觉得对周访有点亏欠,于是遣人又把郭舒叫了回来,对他说道,“如今江东虽然基本平定,但北方仍然混乱不堪,若再有大的兵事,我免不了和陶侃周访二人打交道,思来想去还是弥合些分歧为好。”
郭舒不解,忙问道,“那大将军的意思是?”
王敦微笑着看着郭舒,对他说道,“我看先生才思敏捷,又能言善辩,想请先生为我跑一趟,带些礼品送给周访,帮我劝劝他,也探探他的口风。”
“啊!?”郭舒一惊,脖颈一凉,谁都知道周访是出了名的暴脾气,自己刚出了些馊主意,这一去要是不小心,非得脑袋搬家不可。
王敦看出了郭舒的忧虑,宽慰他道,“先生不必担忧,周访脾气虽不好,但做事向来稳重,有我在他定然不会为难你的,以先生大才定能够逢凶化吉,我也是帐下无人才烦劳先生,还请勿推辞,事成之后必有重赏。”
郭舒见王敦话说到这份上了,知道推脱不掉,只好擦擦汗,硬着头皮答应了。
那日陶侃离开王敦大营后,立即给周访写了封书信,大意就是没有兄弟你我早死了,咱俩都要提防王敦那个家伙。周访接到信后并未震怒,因为在他看来剿灭杜曾十拿九稳,这事也就没那么惊险了,只是对王敦多了些蔑视和提防,对国家气运多了些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