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蛋见我真地冲他发了火,赶紧脖子一缩认了怂。
大概是出于遗传的原因,我的个子比村里同龄孩子高了一大截,所以动起拳头来,二狗蛋绝对不是我的对手。
我这个“骡子”的诨号,不知是那个家伙给起得,原因是在我们农村的牲口群里,骡子是最高的一个。娘知道我被人家叫了“骡子”后,曾经在村前村后声嘶力竭地骂了整整三天,她说骡子是断了生养的货色,叫我“骡子”,明摆着就是在咒我们家绝后。
“俺听小魏庄俺表弟说,三红她哥这几天正在准备,想在年后来俺下吴洼报仇,主要是对着你,谁让你上次用弹弓把人头打破了呢。”二狗蛋爬上了大堰,讨好地对我报告道。
二狗蛋反映的情况很重要,这不能不引起我的重视,在村里我是这群孩子的头:“这咱们得好好研究一下,绝不能让三红她哥赚了便宜,你先让你表弟在小魏庄盯好了,到时候咱们奖励他,准他到咱们村来躲猫猫。”
二狗蛋报告完了,一猫腰下来大堰,赶紧又钻进了洞里。在毫无遮拦的大堰上,我早被吹了个透心凉,此时也有点撑不住了。
“二平,咱们回去吃了晌午饭,就轮流来这等爹,今天下午是你,明天我带三平来。”我脑子一转,出了个主意。
“哥,俺听你的。”大èi èi小脸冻得通红,依旧顺从地应了下来。
大èi èi在我们家里三个孩子中,是最听话懂事的一位。当时因为家庭条件不好,再加上农村重男轻女,所以她只上到小学三年级,爹娘就让她辍学回家了。因为爹在城里纺织厂上班,家里缺少劳动力,大èi èi一下学就开始帮娘干各种家务和农活。因为我是家中唯一男孩,长子长孙备受祖辈的器重,小èi èi又最小,受到了爹娘的宠爱。大èi èi在我们两人中间,所以地位上很尴尬,一旦我们兄妹三人调皮犯了事,被爹娘责骂的往往是她。因此,她小就学会了对大人低眉顺目,对兄妹恭谨忍让。
我带着èi èi们下了大堰,一路呵着热气朝村里走,快到自己家里时,忽然发现在粉白耀眼的院墙上,多了一条醒目的标语:“打倒王c张c江c姚‘!”那故意写歪的“王张江姚”四个字上,还用红油漆打了四个红叉叉,血淋淋地在阳光下分外扎眼。
“娘——娘——快来看,咱家院墙上被人打上红叉叉了!”小èi èi扯开嗓子,冲着院子里使劲喊了起来。
“三平,你个鬼丫头胡叫个什么,谁打红叉叉了?”娘听到了小èi èi的喊声,不明就里地一溜小跑着走了出来。
在四围一片灰黄皲裂的土墙映衬下,我们家雪白的院墙显得有点卓尔不凡,这是今年入冬时爹从厂里带回了两桶白灰,让我帮着他花了一天功夫刷成的。现在白墙上被人写了标语,又打上了叉叉,显得突兀而难看。
“哎呦——这是哪个龟孙子在俺家墙上乱写得!”娘出来一看墙面,立刻跳着脚骂了起来。
“还能是谁?我看是刚才四眼用排笔在那儿写的。”二狗蛋她娘张寡妇倚在门前,一边磕着瓜子一边撇着嘴说道。
四眼是我们生产队的会计,一位回乡的老初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