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歌声一开始只是轻轻地单音,被烈风吹得几乎支离破碎却依旧唱的坚定,其中夹杂的思念伤痛再也无法让陆衍忍住眼中的泪水,抬手将头盔掩下,泪水便犹如决堤一般倏然落下。
就在此时,那单调的歌声忽然加入了新的声音,原本微弱的声音忽然之间变得越来越大。此时北风凛冽,几乎吹得人睁不开眼睛,可那声音在狂风席卷之下变得如同神音天降,声雷铮铮,分明是听在耳中,众人却只觉像是重拳击在胸口一般沉重难受。
众士兵被风雪遮了双眼,一时找不出来那声音来自哪里,有些胆小之人便以为是神明怪罪,吓得胡言乱语起来,惊恐的气氛便瞬间在大军之中弥漫开来,原本井然有序的队列也开始松动起来。
虽然将士们不敢大声喧哗,可李至他们还是能听到底下众人的低声谈话,此时天气异常,加上士兵们本就因开战而内心紧张,刚才大皇子下令要战俘探路,如此做法难不成真的触怒神明,因此而降罪下来了?
刚想到此处,李至便急忙摇头否定了自己心里的想法,暗斥自己如今在战场之上怎能相信这些怪力乱神的事。但即便是这样宽慰自己,李至还是心里存了些许疑惑。
同样的情况不止李至等人,便是下令的秦贺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尤其还有那悲戚的歌声作为背景,愈发让他心中忐忑,脊背生寒,惊疑地左右四顾唯恐有什么东西在这时候窜出来。
姜娑倒是第一个发现声音来源的,他本就不像李至那样心怀仁慈,手上沾满了无数鲜血,他自然也就不信世间还有什么鬼怪之谈,那歌声一出,他便目光森冷地在四处扫视,就像是狩猎的猛虎一般只等着将周身威胁都找出来一口咬下。果然不过短短几秒他便找到了声音的来源,正是那群被士兵驱赶向河道的俘兵。
姜娑冷哼一声,似在嘲讽那些垂死挣扎的俘兵,大声对着那些俘兵喝道:“都不许给我唱!谁若是敢发出一丝声音,本将军当即射杀!不许唱!”
说着,姜娑还用马鞭一指一旁驱赶的士兵,喝道:“还愣着干嘛!还不赶紧把人给我赶进去!”
士兵受了责骂,心中越发气恼,手中长鞭挥舞得更加用力,很远都能听见鞭子逆风而去的呼哨声,这时突然传来极响地一声啪,众人皆以为是鞭子抽打在俘兵身上发出的响声。
结果紧接着这一声啪,后面竟然是更加连贯的咔拉咔拉的声音,随后就传来几声惊叫,声音极为恐惧。
众人被那声音吓到,急忙往出声的地方看去,原来竟是那些俘兵已经走到了河道之上,几千人的重量瞬间让冰面不堪重负,不知从哪个地方开始,出现了极细的裂纹,然后那道裂痕越变越大,顷刻间就像是极速生长的树枝一般遍布到了整个冰面。
那些战俘就像是一个个雕塑一样保持着静止不动的样子站在碎裂的冰面上,那歌声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即将赴死而有所动摇。那声惨叫却是驱赶着他们前进的士兵口中发出的,原来因为风雪太大迷了眼,那些士兵又听从姜娑指挥用力鞭打着俘兵前进,不知不觉就走到了河道之上,眼看着脚下的冰面裂得越来越大,自己却连动一下都不行,稍有不慎冰面就会瞬间坍塌,他们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那些士兵被此场景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记得要赶俘兵过河,只纷纷趴伏在冰面上一动不动,惊恐地喊叫着救命,与那些岿然不动的俘兵形成了极为可笑的鲜明对比。
陆衍紧抿着唇,一眼不错地看着这令人心碎却又极其嘲讽的一幕,这些俘兵大概从早上被驱赶着跟上部队之时就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所以刚才他们被赶到前面去时都像是放弃了抵抗一般,连一丝反抗都没有。明明自己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