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州城内,璟国大军经历了一场恶战,到处皆是伤患的惨叫。陆衍在战场上拉了一匹马来,把陆循放在马上,抓紧时间把他送往军医营。陆循中刀之后到现在已经有两刻钟的时间了,若非陆衍用衣服绑紧伤口止血,只怕难以坚持到现在,陆衍见陆循昏昏欲睡的样子,急忙叫醒他,脚上加快速度,急急牵着马就冲进了军医营。
陆衍站在军医营门口,用力将陆循从马上扶下来,时甚站在一旁帮忙,陆衍将陆循扶进去不忘与他道谢,时甚站在原地只嗯了一声便转身走了,陆衍忙着救陆循也就没太注意。
军医营内,数十个帐篷都挤满了伤患,几十个军医在伤兵只见穿梭往来,以伤情严重程度安排治疗先后,还有几十个小医童在一旁打着下手,帮忙处理一些伤情较轻的士兵。白子跟着军医长荀参帮着传递东西,衣服上脸上皆是血渍。
到处皆是士兵的惨叫声,这样的环境之下荀参仍一丝不苟地处理着一个被热油烧伤这个脸部的士兵,只见那士兵的面部被滚烫的热油烧得几乎全部脱了皮,脖颈与脸部的皮肤近乎脱节,满满都是水泡,黄红的血水不停地从爆破的水泡里流出来,那士兵的双眼已然被烧化了,两片眼皮血肉模糊地贴在眼球上面,口鼻的皮肉也都翻起,仔细看去,那人嘴里也皆是水泡,正长在那里嘶哑地叫喊着,整张脸上没有一块好皮,几乎是不chéng rén形了。
面对这样的一张脸,荀参却好像一点都没受到什么影响,用银针不停挑着那士兵脸上的水泡,白子在一旁跟着,皱着眉头将手里止血治疗烫伤的药粉撒在一个个水泡上面,每撒一点那士兵便发出声嘶力竭的惨叫,麻沸散在这个年代还是稀有的,军营里的储备并不多,碰上这样庞大的伤员情况,麻沸散不仅不够甚至根本来不及制作,因此所有重伤的士兵近乎都是忍着剧烈的疼痛在接受着治疗,不少伤员就因为撑不住那非人的疼痛而活活疼死过去。
果然没有麻沸散的作用,那名烫伤的士兵终究没能撑住,惨叫了一段时间之后便没了气息,白子停下手中的动作,一探鼻息,抬眼对着荀参摇了摇头,荀参微叹一口气,收起了手里的银针,在一旁的净手盆里洗干净双手,一边道:“把他的腰牌取下来记录一下死亡时间。”
白子放下药瓶点头称是,掏出放在怀里的记录本,这半天下来白子已然从一开始的惊慌不知所措变得越发镇定,平稳地记录下这半天里的第三十二条死亡记录,白子心中越发担忧其陆衍他们,他实在害怕他们的名字也出现在这本死亡记录上面,那到时候他该如何去面对?
正想着,白子便听有人在不远处叫他,抬起头正看到陆衍扶着没有一丝动静的陆循,一身是血地站在医帐门口。白子心里徒然一惊,脑门上猛地出了一阵冷汗,刚刚经历生死又看到这样的场景,简直与他之前一直担忧的情境合为一体,心里的恐惧终于难以控制,双手剧烈抖动起来,脑中皆是嗡嗡的响声,就这样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陆衍见他吓呆了,只得自己撑着陆循越来越重的身体,勉强将其放到就近的一张床上,将他身上的皮甲卸下,一面急忙叫人过来救人。荀参见有重伤的士兵,忙喊了一声白子,白子吓得浑身一颤,这才回过神来,强忍着眼泪跑到陆循身旁,见到他半个身子皆被肩膀上一个大窟窿流出来的血浸湿了,身上手臂大腿皆是大大小小的伤口,明明前几日还与他玩笑打闹的人,现在却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气息微弱。白子越发害怕起来,拿着剪衣服的剪子,半天也剪不开陆循肩膀上的衣服,白子颤着手把剪子扔了就想用手去撕,却发现自己已经被吓得双手酸麻,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急得越发出了不少汗。
荀参准备好缝合的工具过来,见白子一反刚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