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面平滑,距离看起来一目了然,走起来却并不简单。鉴于白鹿男孩之前的行为举止以及马锅头格桑大叔的小心谨慎,我也不敢造次,并不打算贸然释放出魄灵,召唤夜枭飞掠过去,而只得靠着自己一双脚底,一步一个脚印地稳步朝马队走去。
还是小心一点好。对未知的事物保持敬畏,估计是这一年以来,我从所经历过的这些离奇冒险里所学到的最有用的东西了,没有之一。
莎伦身材高大,但她却走在我的后面。看得出来,心思细腻,性格沉静的大妞并没有完全信任变成人形后,显出一副虚弱模样的白鹿男孩。她的举动和之前对男孩的关心并没有冲突,怜悯在于对弱小的恻隐之心,而提防则是对于陌生人本能的警惕。
如果她不这样做,其实我也会让她这般行事。当然,这外国大妞自觉地与背负白鹿男孩的我保持这种夹击的阵形,也倒是让我省心不少。至少,可以让我专注地迈步,甚至还能一心两用,在流连美景时能够忙里偷闲地悄悄吸纳些四周难能可贵的极致精纯的“静”之气。
道法分阴阳,万物生动静。其实在和琳达在里昆仑残酷的环境下锻体修行时,我就隐约感到了世间“气”的不同形态。
“动”之气,自然对应的是世间属“阳”的事物,包括那些虚化升华,外显流动的火焰,乃至各种热情向上的生气。
而“静”之气,则至阴至柔,常见于静水,也能从那些凝滞c晦暗的事物中提炼,譬如极地的万年玄冰。
其实,早在金四娘的书房中,遍阅典籍时,我就曾从一处典故中看过,世间已知的生气,完全纯粹的阴阳之气颇为少见,大多都是杂糅了五行,掺合了清浊的粗放之气,极致的动之气和静之气更是可遇不可求。而尘封的典籍里提到的几种浑然天成的纯粹天地之气里,我至今仍记忆犹新的,就有两种——
一种藏于黑色不动坚冰中,我估计不到极北之地,怕也无缘相见。而另一种,典籍里倒没有明说区位所在,只含糊地描述道:极静之气环绕之地,时空万物宛若停滞,常有丽水相伴,深藏捕风冻云的神通。
好个“捕风”,“冻云”!我本感觉已经记不清原文的字字句句,偶一抬头,看到头顶懒洋洋驻足蔚蓝天边的卷云,心中只叹那隐晦论述的精妙。
细细一品味利用轮回镜纳入小腹气海的生气,吞吐间,还真发现一些不同于其他寻常风水宝地的特质。若要细究其差别,正好比乳汁之于井水:总所周知,乳汁阴寒晦涩,却满是压缩的宝华,藏精蓄液,若体质能吸收炼化,自然比甘冽的井水营养许多。
而这云下平湖里饱含的静之气,我尝试吐纳后的感触就是这样。虽然目前自己无福消受,但幸好有至宝轮回宝镜,靠它的威能存储下一些,应该是没有坏处的吧,大概。
不经意间回头一看,心眼竟以外地发现,那天真活泼的白鹿男孩已经在这安详宁静的气场中沉沉睡去,莎伦却居然在这充满极静之气的凝重环境下依旧能行进得面不改色!转念一想,莫非这跟她有北地血统,天生耐寒,能自动抵制压抑凝滞类的生气有关系?
这样说来,到也勉强能解释这大妞为何能在当日点苍山悲雨里行进自如,原来是得益于出生地的适应性,才让她与其他战斗民族后裔一般,逐渐长成了比寻常人更加健硕的强壮体魄。
就在我任由心驰神往,随心想通一些过去未曾想透的事物同时,我们离所在的马队已经越来越近。
马帮的众人自然看到了我们,但他们,包括罗荃以及一众僧人,应该是在走近静湖之前就受到了马锅头格桑大叔的交待,即便是看到我们走来,也不敢轻举妄动,只等着我们以平稳的速度匀速接近。
等我们走到近旁,目光如同高原雄鹰一般犀利的格桑大叔依旧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