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眼疾手快的阿娃公主幽精及时用春风带离飓风伤害范围后,我的目光依旧无法从这惊天动地的杀意之上移开。
不是不能,只是,不敢。
须臾,庞大的黑色龙卷竟完全被吸收进风眼中心那兀自巍然不动的人影中了,场子里,与我们对视而立的,只剩下那面容扮相,与之前玉局峰石洞里所见过的,面容安详,体态魁梧的男尸一模一样的,罗荃法师本尊了。
“终于恢复本来面目了。阿娃哟,别来无恙啊。”没想到,靠吸收了怨魂的残余灵力以及破碎的灵能水晶墙里的所有魂魄碎片,最终聚合为完全体的罗荃法师,屹立到大地上的第一件事情,居然是跟我身边承载了大多数阿娃公主身前记忆的幽精搭起话来。
他的语气平平无奇,并不带半点杀意,仿佛,真如一位慈祥的兄长,在跟多年未见的妹妹叙旧一般。
“罗荃哥哥,你,你为何要这么做呢?”阿娃公主的残魂犹豫了一番,还是忍不住发问道。
“呵呵,我不这么做,能再次见到你吗?”罗荃冷笑了一声,话语里隐隐透着自嘲与无奈。
“可是,你不惜纵容她害死这么多人,难道,就只是为了说这些?这还是你吗?我记得,我所认识的罗荃哥哥,是那个佛法无边,能够保护所有苍洱子民的伟人”
阿娃公主越说越愤慨,牵动得她的胸脯也不由自主地一起一伏起来。
“够了!那个南诏王手下的奴才罗荃早就死了——从你爱上那个打猎的臭小子那天起就永远的死了!”罗荃听闻阿娃说起从前,脸色骤然现出不悦,不容她讲完,就怒气冲冲地打断了她。
“是吗?那你当初为何不把我也给杀了?把我,还有樵郎,困在这个生不如死的地方,你就感觉好受些吗?”阿娃说着,脸上不由得坠下两行晶莹的泪花。
“呵呵,我本来早就想把那臭小子炼化掉,怎奈何,那不成器的鬼娃子就是不肯,只得把哄着她,把你那相好的囚禁在这里,永世不得翻身。倒是你,怎就不能明白我对你的苦心吗?”
罗荃说着,脸上的神色时而变得柔情似水,时而又突然显得饱含怨毒,如此两种截然相反的情绪交替显现着,把他的一张黑脸扭曲得十分诡异。
看着心情极度复杂的他,不用仔细揣摩,我也知道,罗荃他此刻内心是如何挣扎,如何痛苦。
反观阿娃,她脸上的泪痕却逐渐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股令人肃然起敬的坚毅。只见她缓缓理了理被那黑色飓风给陡然吹乱的长发,轻轻把它们扎起,这才一字一句地对那踩在黑云之上,居高临下的罗荃法师高声叫道:
“往日恩情无从相报,唯有割发断义,谢过哥哥多年来守护南诏之恩!”说着,阿娃早抢过我手中的金色短剑,握住那刚刚束成一处的长发,就是决绝地一斩。
轻轻的,一声“咝”响,三千华发已不在。随那青丝应声而断的,还有二人多年前积攒下的千丝万缕的羁绊。
几乎与此同时,我即便不用靠心眼,也能感受到,罗荃身上陡然散开的那股令人窒息的杀意。
还有什么好说的?战吧。
“噼啪!”
罗荃抬手间,一道足有篮球场宽大,扭成一团的紫电已经凌空劈下,砸得我措手不及间只顾得上瞬间切换成魄灵尸狗形态,化作一头黑豹,带着公主残魂急退。险险避过之余,我们却依然被雷光轰然爆裂开的余波电得手口发麻,腿脚乱颤。
然而这一波瞬间让我们狼狈不堪的攻势,却只是一套正餐前的开胃小菜。
只见他轻轻挥了挥手中的白玉权杖,地面上那些本来已经融化为黑水的坚冰,却猛地重新凝固成了刀剑一般的冰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往我们所在之处冻将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