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在黑夜的帮助下,我也不必与其对视,但那种感觉是不会消失的--就好像一双眼睛,默默地盯着你。
走过那行血字时,我感觉梁希松突然把我的手攥得更紧了,看来他也应该与我有着相似的感觉。
三楼。
四楼。
五楼。
整个过程中我都紧闭着眼。说句实话,在那样漆黑一片的环境里,眼睛是起不了作用的,闭上眼却能够使我的心情稍为放松一下。科学证明,人的感觉是互补的,一旦你的眼睛失去作用,那你的听力通常会发挥更大的作用来弥补。对于这一科学结论,我此刻有着深刻的体会,闭上眼睛后,那种断断续续的声音似乎也连贯了起来,听得更加真切了。
六楼!要上六楼了!
突然,那声音消失了,就好像某人手下正在弹奏的琴弦突然断了,但与琴音相比,这声音断得非常彻底,一点余音未留。
"糟了!"梁希松小声地惊叫起来,同时也止住了异常坚定的前进中的步伐。
"怎么了?"
他将身子靠在身边的墙上,缓缓地道:"你上去看看吧!她应该走了!"听得出,他的声音很颓废。
"那她发现我们了?"
"嗯!"从他身子晃动的感觉来判断,他应该是点了点头。
我倒吸了口凉气,在心里惊叫:"这么神!"
我迟疑着不敢前进,梁希松感觉出了我的心思,为我打气:"没事,我在这里看着你,那不就是楼梯口了?你能看到我的!"
我凭感觉向上抬头,果然看见正前方有一个正方形的出口,在楼内一团漆黑的衬托下显得有些明亮。从那一小块正方形的亮光里,我得到了勇气,于是迈动了脚步。
我来到了4号门诊楼的楼顶,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然后使出了浑身的力气和勇气,朝着医院后面的坟场看去,果然,除了一团漆黑,空空如也。
"看到什么了吗?"梁希松在下面小心地问我。
"什么也没有!"我肯定了他的猜测。
他轻巧地翻身上了楼顶,站在了我的身边,然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坟场的方向,若有所思地道:"她还是走了!"
"去哪了?"好奇开始代替我的恐惧。
"不知道!"他摇摇头,显得心情很沉重。
"她是什么?人还是鬼?"我迫不及待地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我也说不清,"他沉思了片刻,继续道,"我感觉她是个人!"
"何以见得?"这几天,我心里的无神论一直摇摆不定。
"凭感觉!"他长长地叹了口气。
"你说她一直躲着你?"
"嗯,我感觉是!"
"你的感觉通常是正确的。"我肯定地道。
"何以见得?"
"很多,比方说,你说她确实存在着,当时我还不信。后来你又说今天晚上她会出现,也被你说着了……"
他又叹了口气,开始沉默。这一刻,我突然觉得他是深不可测的。
东方的天幕已开始泛白了,我们已经能够清楚地看清周围的一切了,包括前面的坟场。
"看到了吗?"
"什么?"
"我的妻子,那座孤坟!我不知道,为什么她要将坟安在这里,其实我在东郊的公墓已经给她建了座坟了!"他的眼里流露出无尽的伤感。
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乱石丛中,那座孤坟在晨光的反衬下显得更加醒目了,它的周围被修整得干干净净。本来这些坟墓会给人一种凄惨恐怖的感觉,但受了他的影响,我的心头掠过一丝酸涩和惋惜,为生命的英年早逝,也为相爱的人的yīn阳两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