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寂，如死的沉寂。

    燕归云在打坐，封铃舞在玩手指，符海尘和林一闯雕像一般地站在两厢，看见铁无双进门时连眼皮也没眨一下。

    只有钱得乐端着一整盘活珠子，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安静地吃下去，让钱得乐安静很难，唯一的例外时候当然就是女主封铃舞亲自监督他，要求他吃有吃相。

    从江边放完炮花的钱得乐跑回暖阁，看见女主自然要满心欢喜地表功，从自己如何纠缠马班头要求划地，再说到符海尘如何潜心研发傀儡，再说到掌声一响，他又是当即立断地亲自点着烟花，站在一边的符海尘憋得眼泪都要落下来了。

    “那个唐小编怎么走了，我正要告诉他如何描写二月二燕公子狂虐裘三两的英姿，”钱得乐讲到激动处口沫横飞，整间暖阁成为他一个人的舞台，“当真是冷风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万里飞雪，将苍穹作烘炉，溶万物为白银。”

    封铃舞鼓掌赞道，“看来钱总掌柜子不但办事尽心尽力，这阵子还读了不少圣贤书，现在都懂得讲，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了。”

    钱得乐谄笑道，“先要谢女主的栽培。”

    封铃舞淡淡道，“赏了。”

    门外候着的王小二苦着脸端进来一个红布盖着的朱漆盆子。

    钱得乐以为此事办得体面，女主高兴了会赏金赏银赏田产，自己应该如何三让为礼，又如何勉强收受才能体面。王小二扯开红布，里面竟是一整盆活珠子，钱得乐嚅嚅道，“这个，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王小二到底是孩子性情，接口道，“掌柜子，这是封姑娘罚你的！”

    钱得乐不解道，“为何？”

    王小二道，“燕公子因事迟来，屋脊上的打斗声其实是裘三两宰了一群破老叫花子。”

    钱得乐道，“我们不是提前商量好，燕公子大功告成时，大家以掌声为号”

    王小二叹道，“谁晓得那个扶桑武士闲得蛋疼，没事鼓哪门子的掌。”

    钱得乐道，“所以我这次又”

    王小二道，“恭喜钱总掌柜子，您这次拍马屁错了方向，直接拍在马蛋上了。”

    封铃舞叹道，“你这几天辛苦了，没什么赏你的，就吃了这盆活珠子吧。都是悦来客栈后厨里搜罗来的，干净。”

    整盆活珠子有一二十斤，钱得乐看着寒毛倒竖，只是女主发话钱得乐哪敢顶撞，一口一个一口一个。

    铁无双问清原委时，钱得乐三个活珠子下了肚吃得两眼发黑。不免笑道，“老钱这副小鸟般肠胃，便是寡蛋吃到长鸡毛，也吃不完满满一盆。”

    封铃舞盯着钱得乐切齿骂道，“我就不信这整盆活珠子，堵不住伱一张快嘴。”

    钱得乐辨道，“老钱也是一番美意。”

    钱得乐先被铁无双踢了一脚，他这才想到，燕归云战胜或者战平裘三两时燃放烟花确实是锦上添花，搞成这种情况下，自己误点烟火，直接害得迟来的燕归云丢了人现了眼。

    封铃舞再要责罚，林一闯闯入直接附耳几句，小姑娘粉脸一白，“母我娘便一定要我此时回去？”

    林一闯尴尬一笑。

    封铃舞强打精神，想要安慰燕归云，一时间竟不知从何说起。

    林一闯连番催促之下。封铃舞带着符林二人下了楼，楼下早有快马相候，得得得马蹄声急，三人三马迎着月色绝尘而去。

    月色侵衣。

    虽然风在吹，吹得未关紧窗户啪啪的响，但也只不过使得这种寂静更添加几分萧索之意。

    铁无双叹道，“这世间还有人能降得住这封姑娘也算奇闻。”

    钱得乐活珠子吃多了口干舌燥，迎头把喉咙里倒下半壶梨花白，喘一口气，这才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