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细看之下,可见那淡淡的妆容之下,病态的模样。童月不禁讶然,这才记起袁羽衣所讲的,姑母病重;刚刚那一番动作,都误以为她健康得很。
袁羽衣不语,上前抬手举起那茶杯,先是看了一眼那茶色,在将茶杯靠近了,闻了一闻,方才细细地呷了一口。这才坐在了身旁的石凳子上,笑逐颜开地看着坐在对面的姑母。“姑母亲自煮的茶,哪里能够失了味?”说完又现愁容。“倒是姑母,身子不佳,就不能来这风口里吹着。”
“哪里就有那等金贵了;生老病死,常情;莫为着这个难为了自己。”妇人笑道,自饮了一口手中的茶水,望着亭外的竹林,道:“这手艺倒是退了些,味道还行。”
袁羽衣不语,姑母的性情,从不计较人老体衰的伤感,倒是活得自在了。
“也难为你来看我,本就不是你什么正经的姑母,还能得你惦记着。”妇人收回目光,看着坐在那里静静品茶的女子。“你这出来一趟也必是不易,我这儿就是安静了些,你要喜欢,多住些日子。”
“姑母便是姑母,哪里的不正经了?莫不是姑母觉得自己不正经了?”说完掩嘴而笑。
妇人闻言,爽朗地笑了起来;笑完却是觉中气不足一般,以手扶桌。
袁羽衣起身,来到妇人的背后,轻拍了拍。“说了这风吹不得,你还不信了。”
“我信,可我就怕辜负了这好风好景好茶。”妇人转头,抬眼却见一个小姑娘立在那里,伶伶俐俐的模样,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倒是有些惊讶她的胆子。“这小姑娘倒是不错,你会挑人儿。”
“这话可说错了;这丫头可不是我挑的,是我小侄女呢!”袁羽衣走上了前,将童月牵了过去,带至妇rén iàn前,笑道:“如今,我可是专程来让她认您这个姑奶奶的呀!”
“拜见姑奶奶!”童月兀自地行了礼。
“哎哟不得了!你兄长几时又生了这么个水灵的孩子了?”妇人拉过童月的手,细细地看着。“这孩子,可有股聪明劲。”看完却又忍不住叹了句:“却是心思太细密了,容易伤着自己。”
“姑母这话可说大了,这才几岁的孩子,还能看出这个来。”
“我可不说大话儿。有时太聪明了也不甚好事儿。”妇人看着眼前孩子的模样,大眼睛也似乎滴溜溜地打量着自己,于是笑问道:“丫头,可知我是谁不?就叫成了‘姑奶奶’。”
“哎呀!”袁羽衣一拍脑袋,慌忙走至妇人的前面,欠身道:“是侄女的错。”转而对着童月道:“你这姑奶奶,可是谢宰相的侄女谢道韫。”说完莞尔一笑。“姑母,提您的名讳了。”
谢道韫倒是不在意,笑了笑。“好了,不过是逗着玩儿呢!别用着官衔吓唬小孩子。”说完望了一眼已经暮色四合的天,站起来道:“走罢,回屋去好好说说话儿。”
袁羽衣伸手将谢道韫扶了起来。向来时的路折了回去。
童月却呆立了在哪里,宰相并不认识,也不曾知道是个什么职位;却知道了,原来眼前的老妇人,果真是自己一直在猜测的谢道韫女诗人。自开始袁姑姑与自己讲起她姑母的事迹来,就心中多有疑惑,没想到却是真的。
“怎么?丫头,这里的景致美得你不想回去了?”谢道韫回头,看着呆愣在原地的童月笑了起来。转而又对袁羽衣道:“到底是被你吓到了。”
童月回神,赶紧跟了上去。
接下来的几日里,果如那蚂蚁验证的一般,下起了大雨来,接连的几日都不得歇。山林间全笼罩在一层厚厚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