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的耳环，顽皮地跳进他的视野，在他的脑际一阵横冲直撞，把他的记忆搅和得很乱。

    他蹙起眉头，拼命地回想。冥冥之中似乎有类似的画面在脑海盘旋，好象这副耳环在寻找自己的同类，如铁块被磁铁吸附那般。

    他浑身一僵。

    他想起来了，那是jì nǚ阿皮娜的红宝石。无论色泽、光芒还是形状，都与弗利缇娜的耳环过于相像。

    第37章 两对母子

    弗利缇娜忙碌地服侍在范妮的床侧。她殷勤地清洗餐布，给主人点燃暖炉，动作也是轻手轻脚，不怎么发出惊扰人的声响。

    赫lún坐在范妮床边，沉沉地注视着她。他的目光不自禁地朝红宝石耳环靠拢，如同被吸附一般。

    经过尤莎无意的提醒，他注意弗利缇娜已经两天了。

    范妮躺靠在床侧。这几天来，她的脸色红润多了，说话的力气也像回光返照一样大上不少，有时甚至能出门走一走，还有胃口尝尝葡萄酒的味道。她那破破烂烂的灵魂，似乎火力全开，将生命最后的余晖消耗殆尽。

    赫lún觉得这并不是好兆头。

    “赫弥亚，猜猜我昨夜梦见什么了？”

    她握着儿子的手，俏皮地微笑，眼里的聚光宛如水汪里的月亮，像一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她好象返老还童了，一颦一笑都是活力，赫lún从她纯净的眼中看到她风华正茂的样子。

    “肯定是父亲。”赫lún确定地说。

    “没错！”范妮笑着，“不过，更重要的是，我梦见了当年结婚的时候。”

    她又追忆起来：“我披着橘红面纱，束着羊毛腰带，普林尼也穿着华丽。他向宾客撒榛子和腰果，我就在自己的手腕上绕毛线。我们就像登临神界一样快乐。他还是那样刻板地微笑，我就不顾形象哈哈大笑，算是把他隐藏的喜悦也笑出来了……”

    赫lún突然感到一丝酸涩，勉强地附和她。

    他知道如此快乐的母亲就要离世了。

    “赫弥亚……”范妮眨巴几下眼睛，“即使我现在就断了气息，我也是快乐的，因为普林尼爱你。”

    赫lún眉毛一揪，心酸地抱住母亲。他像孩子一样把头搭上她的肩膀，揽着她的胳膊，闻到她独有的yào草的沉郁味。他抓紧她的衣服，内心像泛起漫天大水，酸涩如洪流般涌来。

    “我真的不想让您离开我……”他抖动着喉头说，“您不该活得那么短……”

    范妮像安慰婴儿一样拍拍他的后背，就像她以前照顾儿子那样。她笑得非常慈爱，柔情的双眼在接触赫lún时，所逸散的母爱如日出的光芒一样扫遍一切，使每个角落都清清楚楚。

    她笑着说：“我的孩子，你知道吗？人死后还会复生，善良之人会踏着彩虹前往神界。那里，人没有任何痛苦，连苦难的声音都听不见，所住的楼阁由金银玛瑙建造，可不是粗糙易损的大理石；水池里的水能随人心意地变温，就连水池底的沉沙都是黄金呢！”

    “哦母亲……”赫lún摇了摇头，“那恐怕只是苦难之人面对绝望的世间，所捏造出来的虚假幻境，用来聊以自慰……”

    范妮掐了掐他的脸，“赫弥亚，有的时候，人们可以活得浪漫一些，那样会更快乐。”

    这时，弗利缇娜端着yào碗走来。根据医生的指示，范妮需要在一天内喝掉七碗汤yào，每碗汤yào的配方还不一样。

    弗利缇娜垫上餐巾，舀起一勺，吹了吹，给主人喂了yào。

    范妮瞧了女奴一眼，继续道：“按照我所皈依的教义，在我死后，我应该把随身的金银珠宝赠予给奴隶，尤其是像弗利缇娜这样殷勤侍奉我直到入棺的。这样做，可以减轻我一生使唤奴隶的罪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