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鬼山如今变成了“尸臭山”,山下的村民们更是以讹传讹把这尸山说得精怪丛生,说什么埋入地底的瘟神被人刨出来所以招惹来了灾祸,而且星铭阁的人就是被瘟神杀了个干净,就连打雷下大雨也被添油加醋一把,一时间人心惶惶。
姜父坐在自家门槛上磕了两下旱烟杆,地上的烟灰快堆成了一座小山,他的愁眉皱得拧成一个大疙瘩,随风飘扬的灰白发丝颤巍巍的。
他一直瞅着黛绿色的老鬼山怔怔出神,僵硬着脖子不敢回头往屋子里看上一眼。如若仔细观察这个看上去精铁打造的硬朗老头,就能发现他的眼角湿润好像哭过。
前两日的大雨刚歇,姜父正盼着丰沛雨水带来个有凉意的好夏,却有噩耗把自己浇了个透心凉!一日之间,姜家里外屋的床上躺倒了四个人:重伤的钱小豹c重伤的孟谟之c重伤的儿子和看见儿子重伤后晕过去的姜母。
姜父乍一见那血淋淋的三人,惊得腿一软坐在地上,双手止不住的哆嗦,他万万想不到那全头全尾走出家门的兄弟几个,再回来怎么会变成这副惨状!?
尤其是儿子,全身都被绷带裹得严严实实,那手腕下空无一物的样子简直要把老人的一颗心给生生的剜出来!!!以至于苦涩的味道卡在姜父的嗓子眼,就像胆汁将吐未吐一般,是着实悲伤的七上八下,折磨着要人不停掉出泪来。
然后姜父怕真的是瘟神作祟,待到姜母转醒,老两口一刻不停的赶去村子里的神婆那儿做法事除祟,几乎把家里的一半财都搭了进去。随后又大着胆子求钱老虎他们到庙里求来一桶香灰,亲自下手给三个孩子的伤口上仔仔细细的涂抹,生怕孩子们患上破伤风被吊走半条小命。
进进出出连着两天没敢合眼,姜父朝夕之间老了十几岁,只有现在这会儿才终于得闲抽上几口烟袋。
因为照顾不过来,最早醒的钱小豹被他爹接回了贾庄。临走前,钱老虎连连道谢,更是留下了五十两银子,强硬的不容二老推拒。
姜父忘不了临走时候钱小豹那个壮实的小娃儿,他喑哑着嗓子,恶犬一般的低声怒吼着“报仇”的字眼!一时间,姜父被震慑得难以言喻,他这才知道所谓“门派”的实根竟是这么血淋淋的东西!
送大儿子姜垣去星铭阁是为了娶妻,送小儿子姜欢去星铭阁是为了挣口吃饭钱,若是早知道星铭阁是这么要死要活的地方,哪里肯让自己孩子去玩命!
姜父心道后悔,悔得肠子都青了,悔得心头都在滴血。
钱小豹走的隔天,邻居老张关怀,把孟谟之接过去照顾从而帮姜家分担一些负担。
自此,百笑宗三人便都有了安顿。
与之同时,回到焱城的赵子琛一行也是一片愁云惨淡。
赵楠的葬礼被举办得轰轰烈烈,十里八村都能清晰听到那刺耳的唢呐在呼天抢地,漫天的白色纸钱像是八月初里的鹅毛大雪。披麻戴孝的赵子琛抱着赵楠的灵位一边痛哭一边随着行伍木然前进,最后眼看着华贵的棺椁被一铲土一铲土的掩埋,立起高高的坟茔,最后插上一块冰冷的石碑。
蒋千丘不可思议的也出现在葬礼之上,他被钱老虎毁了容,终日带着个iàn ju,所以看不出这位州官大人现在到底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
“爹,您总是说我眼高于顶c有恃无恐。我现在打算找到那个孟谟之,杀了他!还要杀光老虎寨!”赵子琛跪着,对着墓碑上的字兀自说,“爹,您现在告诉我,我是杀还是不杀?我这次什什么都听,我都听您的”已是泪流到哽咽,泣不成声了!
赵子琛身后的官兵们沉默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