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一声,右手不能动了——右肩胛骨挨了重重的一戟。
这一变化也就一个喷嚏间,但这个喷嚏打出了一条界河,河那边是未来安逸的生活,河这头却悬浮着失败的苦果。
这一戟当然是风让下的手。
风让从马背上跃起本来是要反击老皮的,但看到姒悦从树上跃下后马上改变主意,倏忽一扭身扑向姒悦,救主要紧!
风让一变老皮也跟着变,打虎锏几乎同时舞向了风让。风让的戟挥向姒悦时自己的眼前先黑——被打虎锏击中头顶,手中的锏只是惯性前冲砸在了姒悦的右肩上。
全乱套了。
院子里的辛甲听到院外的动静知道不妙,甩开虎兄虎弟窜到了季历身边,组织卫队在瞬间搭起了人墙。弓箭手拈弓引箭。
老皮和姒悦呼啸一声往重屋里边窜,四人照原定路段撤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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岵峰客舍。虽然是正午,但有片灰黑的云浮在头顶。冬日的阳光本就散漫,被云一挡,懒懒地洒在了客舍门前油腻腻的案几上。
店老板端上一大盆猪头肉,这是客舍里今天最好的莱肴。
店老板笑眯眯地对老皮说早上乡里杀了一头猪,店里分到一个猪头。猪头肉放到案几上重了一点,炖得很烂的肥肉在盆里颤了几颤,很不情愿地等着别人下箸。店老板用舌头舔了舔沾了猪油的手指,然后夸老皮能吃到热腾腾的猪头肉实在是福气。
可是老皮的心头压着一块石头,无福消受这份福气。
他苦着脸喝了一口酒,冷不丁地打了一个嗝,空气中弥漫着老白干和猪头肉的混合气味。他对姒悦说:“也喝点吧。”
姒悦的目光散散淡淡,绵软无力。他的右肩胛一阵疼痛。疼痛不是平面的,有立体感,很重,往骨子里钻,整条右胳膊被压得往下坠。他用左手把酒碗往案中一推,说:“不喝也罢。”碗中的酒咣当一晃,象征性地挣扎了一下,很郁闷地平静了。
老皮父子是山里猎户,职业是打猎,刺客是jiān zhi,行动成功与否只关系到进项的多寡。这次没有完成任务,恐怕今后类似的肥差轮不到他们了。但他们和辛甲打了照面,今后还要防备周国的报复。这趟差使,唉!
姒悦和老皮父子不同,他是商都孤儿院养大的,从小吃的公家饭。吃公家饭的没完成公家事就该开除,就该“甩出去”,就该“妈勒个巴子”。
“甩出去”就意味着永远地休息——死了才能永远休息。今后连“诱饵”的资格都没有了。
浮云飘过了,正午的阳光把姒悦的影子甩在地上,一团黑,斗笠那般大。姒悦低头看到了自己的渺小。
老皮一喝酒就出汗,他的汗味闻起来有点焦躁。他看着姒悦的酒碗说:“你不能回商都了。”
姒悦颓唐地点了点头,然后抬起眼睛看老皮,说:“我知道。”
老皮说:“你应该知道怎么样逃亡。”
姒悦又点头,直接把头点到了胸口,又看到了自己渺小的身影。小有小的好处,逃起来方便。一年前他就逃亡过一次,那次是为了躲避地方上有司的诬陷而逃亡的。就是那次逃亡,在霍太山的清风口认识了笑笑。之后地方上有司被其他人扳倒,他才回到了商都。
可是这一次和一年前的情况有了变化。之前他孑然一身,现在却有了笑笑,有了覃,亡命就要一家人玩命。
“你有了家?”老皮看出了姒悦的犹豫。
姒悦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