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有只防火水缸,满满的一缸水终年把太阳月亮揽在怀里。
水面很哲学,它的存在无不体现出无中生有的精神实质。既然会平白无故地多出了一个太阳或一个月亮,也会平白无故地多出一个人。
有天太任不经意地在水中发现了一个人,她的容貌和缸底里的青苔一般。这是一张寡妇脸,横七竖八的皱纹歪歪斜斜地写着两个字:绝望。太任打了一个寒噤,胸口突如其来地一阵痛。她朝着水面吹了一口气,用波浪把自己的倒影抹掉。
太任从此不照水缸,凡是经过反光的地方一律闭上眼睛。
她整晚整晚地睡不着,每天都在等天亮。天一亮,昨天就过去了,取代它的是今天,等待它的是明天。
太任看似天天在二堂前花园里闲坐,其实她每天的目光都是有确定方向的。
这天她突然笑了,因为新栽的一个大盆月季花朝她绽开了笑脸。
这朵月季米huáng sè的,特别鲜艳,特别亮丽。
太任记起昌儿迎亲回来那天的情景:一妻八妾拜见婆婆。
那天人多,老眼昏花的婆婆用目光从左到右漫不经心地审视,就如平日里在花园看花,看看而已,很难记得清具体花容。可是她对huáng sè特别敏感,目光总是被万花丛中的huáng sè花朵所吸引。那天她第一眼看到了一朵冰芙蓉,这是“混账东西”的大千金。她的目光移过去,一直移到最后,米huáng sè衣裳,中等个儿,娉婷。府中寺人正在宣曰名号:“媵妾窈窕,霍太山清风口姒家大官人千金,名门淑女,大家闺秀,秀外慧中,善女红”太任眯起眼睛多看了一眼,记住了:窈窕,姒家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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