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生带足了干粮上路,去游说周边诸侯。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这边fu ch一u的准备工作尚未全部妥当,那边商都传来消息:老商王文丁竟然两脚一蹬,死了。
据传文丁是出王宫时踏空台阶金疮迸发而死的,很意外。但西伯昌和散宜生认为不意外,这是恶有恶报!
得到了恶报的商王朝拥立了文丁的儿子帝乙继位。当时的帝乙已近知天命的年龄了。
这是精力和智力最发达的年龄。
西伯昌全力备战,父债子还,你杀我老子,我杀你儿子。
西伯昌从小就有个心志,要和父亲一样纵横天下。这个心志在父亲死后就成了志气——翦商fu ch一u。这个“志气”从此吸附在了他的血脉里头,今后他所做的一切都由“志气”来决定,一招一式都按“既定方针办”。
辛甲扩军已达三万。全是精壮兵丁。
战争一触即发。
可是人和人不一样,儿和爹也不一定一样。帝乙居然开始对周国实施绥靖政策。
绥靖三部曲:一是让姬昌名正言顺世袭侯位;二是三年内周地免实物纳贡;三是帝乙嫁女和亲。
第一和第二西伯昌当然笑纳,不纳是傻子。可结婚的事有点棘手,怎么能和杀父仇人和亲呢?
散宜生当时就提醒,“女婿是不能打老丈人的。”这是问题的关键。
关键的问题最好不要自己作主。
散宜生再次提醒:“婚姻大事要父母作主的。”小滑头说这话的时候头朝着青天,看似心不在焉,却又别有用心。
西伯昌也顺着望上看,眼神深邃了,皱着眉头说:“家父在天之灵也不会答应的。”
散宜生说:“令堂会不会答应呢?”
西伯昌说:“还用问吗?家母到现在眼泪都哭干了。”
散宜生狡黠一笑,说:“结婚是大喜,和眼泪本不相干。”说完还莫名其妙地点了点头,自我首肯了。
西伯昌对散宜生一向信赖,看着他神神秘秘的样子有点拿捏不准了——难不成妈会同意这门亲事?
那天太任坐在二堂门前的藤椅上,时不时地用手擦眼角,缺少了水份滋养的眼角干涩发痒,老是有黑蚊似的东西在眼前飞。她知道驱赶黑蚊最好的办法是闭一会儿眼睛。可是她刚刚合上眼帘就听到了儿子的脚步声,很慢,这是低头沉思的脚步,心事重重的脚步。
太任闭着眼睛听儿子把话讲完,听到最后用手猛拍了一下藤椅的把手,想站起来,没有成功,但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表明了老人的决心。
西伯昌知道母亲发怒了,那一掌拍出了老人的义无反顾。他预料到母亲会大义凛然地拒绝和亲,而且会呵斥帝乙是“混账东西”。这是母亲对商都王室的习惯性统称。
太任睁开了眼睛,眼睛里没有黑蚊,布满了蚯蚓一般的血丝。她义正辞严地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西伯昌一愣,但很快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他是君子,君子都听妈妈的话,更何况这句话妈妈是很认真地咬着牙一字一字从牙缝里蹦出来的。
“好吧,我干他娘的。”西伯昌也咬着牙下了决心。
他说的是气话,气话往往会有很多语病。散宜生后来指出了这句话的核心毛病是:子规公主是帝乙的女儿,不是他娘。
西伯昌母子是咬着牙答应这场婚事的,而帝乙那儿是怎么想的还是一个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