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寂寞的小路,只有无边的青青绿草携裹着灰白的天际,纷纷扬扬的柳絮在青河岸的江边漫无目的的飞舞,清明正是一个踏青祭祀的时节。
一个衣衫褴褛浑身酒气的少年踉踉跄跄的走在这条青青道路上,他的手中提着一个编制精致的竹篮,不过此时竹篮已经破旧不堪,上面甚至积蓄了一层黝黑的灰尘,整整齐齐的黄表在竹篮里静置沉默无声,泪水不由自主的从少年的眼眶之中流出滴落到着青草之上,似乎给绿意盎然的清明时节兀自增添了几分悲意。
少年不知道在这条崎岖的道路走了多久,一个小小的土堆映入了他的眼帘,他混浊的眼睛顿时清明许多,少年的双手紧紧握着,指甲甚至都嵌入了肉中溢出了鲜血。
“慈母刘氏之墓”
这几个大字赫然显现在他有些混浊的眼中,少年扬起嘴角冷冷的笑了声自嘲道:“什么功名利禄不过都是过眼云烟,没想到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这句话会落到我白朴身上。”
他旋立用手擦汗了眼角的泪,撩起了遮住了眼睛的长发露出了一道殷红的疤痕,这道疤痕是他为母报仇时遭到仇人毒打而成的,疤痕狰狞而恐怖要是滇镇小孩见到以后一定回吓得哇哇大哭。
“噗通”
少年跪倒在这方低矮的坟茔旁边用尽力气咆哮声说道:“母亲我一定为你报这血海深仇,不报此仇我白朴枉为人子,白朴额头青筋暴露,眼中更是布满了血丝。”
他从破旧的竹篮里掏出一叠整整齐齐的黄表,放到了墓堆旁边然后用漆黑的火石将黄表点燃,顺着风势黄表瞬间在空气之中燃烧开来。
白朴弯腰头朝地重重磕了个头,然后小心翼翼的从自己贴身的怀中取出了一条红色丝绸的包裹,他声音有些颤抖的道:“母亲孩儿这就要离去了,据传闻东方日出的地方有一座蓬莱仙岛,其上灵气氤氲仙雾飘渺,有求仙长生之法。”
“他旋即加重了语气,不是我白朴贪恋长生,实在是大仇一日未报,我白朴心中就像压了块巨石一般,说着他缓缓的打开了红丝绸的包裹,几个木棉花的种子安静的躺在他的掌心沉睡。”
低矮的土坟被白朴用手一捧一捧的理出的了一个崭新的坟,黄表燃烧过幽幽的魂归尘土,只剩下了安然的灰烬。
白朴把几颗毛茸茸的木棉花种子栽种到了自己理出的新坟之上,他有些哽咽的道:“母亲如今我就要远走了,以后等木棉树的种子长成木棉树为您遮风挡雨吧!”
微风吹乱了白朴遮住了眼睛的长发,露出了他额头那道蜿蜒殷红的疤痕,他再次朝着新理出的坟堆重重磕了个头,狠下心朝着长着青青的阡陌小路走去。
小路两岸依旧是杨柳依依,柳絮飘飘的景象,田野里的老农则是在辛劳的耕耘播种,阡陌小路的尽头则是一座古典的石拱桥。
桥下流动潺潺的流水如同一条碧绿的玉带一般,微波粼粼在肆无忌惮的晃动着,显得极其不安分,河水很是宽阔一望无垠,几点渔火在河面之上若隐若现。
已是黄昏,桥那边升起了袅袅的炊烟,显然已经到了该吃饭的时候,桥上也是人来人往,一些老农已经或背负着锄头,或推着吱吱呀呀的木车匆匆的行走在石拱桥之上。
一条通身杂色的黄狗,嘴角流着哈喇子看起来傻不拉几的盯着桥对面翘首以盼,桥对面似乎有值得它期盼的人。
白朴萧瑟的身影很快便被大黄狗扑捉到了眼中,它万分欢喜的摇着尾巴朝着桥的那头冲了过去。
一个身体佝偻,白发苍苍背负着锄头的老翁看着大黄狗忘乎所以的奔跑着,长叹了口气道:“一条疯疯癫癫,嘴角耷拉着哈喇子的傻狗,一个颓废不堪,整齐抱着酒坛子的考中乡试第一名解元的少年,真是世事弄人,罢了!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