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歧躺在床上,思潮起伏,辗转难眠。
他眉毛拧成一团,始终难以松动。他觉得这世界有些地方错了。
为什么英雄总不得善终,小人却能猖狂一世?为什么英雄之后要遭此非遇,身负才华却无容身之地?
最让他难以释怀的是,为什么剑阁要妥协?
这可不是他脑海里的剑阁,也不是他想象中的世界。
越是这么想,脑中那个在一众人前略显落寞的青衫少年的身影便愈加清晰。在别歧的一瞥之间,发现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过多的情绪,只是双眉轻轻地皱着,也看不出是愤怒,委屈,抑或不平?
原来他就是将军应龙之后
“邱杉——”别歧轻声吟着,不知不觉间进入了梦中。
在梦中别歧又回到九岁那年的夜里。
那夜爹爹将他领出屋外,把古剑坦然丢在石桌之上,在旁边放一壶茶两盏杯,便和别歧坐在了石凳之上。
那时头顶三尺是朗朗明月,抚身而过是习习清风。爹爹喝口茶润一润嗓子,清清腔子朗声道:“就在这匈奴十万大军围攻信凌关之时,邱杉将军手下不过万把军卒,一时之间人人自危,都道这次恐是凶多吉少。蛮人统帅亲自坐镇,趁着围城之势,也不急着攻城,只是将兵员源源不断向此处调来。誓要一雪前耻。汉朝内部不论朝野,都为此忧心不已。岂知邱杉将军运兵入神,早已料到蛮人定会如此。不管蛮人怎的围城叫阵,百般辱骂,就是打定了主意固守不出。不管如何强攻冲阵,就是因循地利,绝不浪费每一支箭矢,每一颗炮弹。随后果真以一万守军拖住了蛮人十数万精兵,由应龙将军调动援军来了个围魏救赵,最后以逸待劳大败蛮人,真可是大快人心!”
别歧自己听得此话也是畅快无比,拍手叫好道:“这个邱杉将军真是好样的!”
爹抚剑朗声大笑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痛快,痛快!”
别歧跟着笑道:“孩儿长大后也定要找到这位邱杉将军,给他做一个麾下偏将,上了战场杀个痛快。”
爹听到这里,笑容渐敛。看着杯中清茶在月下泛着幽幽光亮,微声道:“邱杉将军已不在了。”
别歧闻言身形微僵,问道:“不不在了?”
爹沉默不语,良久之后终于用手将已盯了半天的那杯茶缓缓举起,对着当空皓月叹道:“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哪”言罢一仰脖将茶喝了,又是一阵沉默。
忽然之间桌子开始微微颤抖,桌上古剑似乎尽褪枯败气象,竟在鞘中发出阵阵剑鸣,爹一步跃起,单手一招剑已在手,便在月光下耍起剑来。
别歧早已见怪不怪,支棱着脑袋看着爹爹抒发胸中豪气。
看了一会儿,别歧觉得这套剑法可与爹教自己的貌似有诸多不同,剑法大开大阖但又精简有力,并不似爹教自己的那般轻灵,仔细看去却又觉得二者有暗合之处,似乎系出同源,梦中那剑舞得越来越苍凉,别歧似乎看出了些什么,但就是看不真切
终于,那剑舞停了下来,剑深深插在地中,爹爹长躬一揖,只留一个弯弯的背影
就在别歧梦回青峰之际,另一屋内的叶十六正兀自皱着眉踱来踱去。白天里发生的事令他觉得心里好生堵得慌,应天仇势单力薄的身影始终敲打着他一颗少年心,他知道应天仇遭此待遇实属不公,这世道着实不平。从以前爹跟他讲这段往事之时他便义愤填膺,此刻既然见了本尊,更加是难平胸中意气。他很想立刻去到别歧房里将一切事都告诉他,很想他能与自己一样愤世嫉俗,好让自己能舒服一些,但又清楚地想起爹的教诲,深深知道这样不可行,一时之间真是难受异常。
踱了良久,终于打定了主意,摇摇头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拿起封信纸,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