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传旨的人是田令孜的心腹,名叫鲁成言,自打僖宗即位以来就在宫中担任内侍一职,这次被派往襄阳传旨也是朝廷对云稹的重视,可他们哪知道反而会弄巧成拙,让前来相助云稹平叛的鲁东各地大军纷纷退兵,又给黄巢一次喘息的机会。
鲁成言自知回去无法和朝廷交代,得知云稹此刻在城头上时,又率领亲信跟至城楼,望着恣意饮酒的云稹,心里蓦地来气,寒声道:“云将军,这抗旨不接的罪名你担当得起吗?”
“担当不起怎样,担得起又怎样?烦劳你回去告诉田令孜,就说原先的旧约就是张纸合同,撕着撕着总会破的。”云稹醉卧在城楼顶端的脊梁上,迎着瑟瑟飞舞的春风愣是看都没看鲁成言一眼,只是顾着饮酒。
鲁成言负气冷哼了一声,甩了甩衣袖向城下行去,临走之前还不忘撂下冷言冷语,道:“云稹,敢得罪田相爷的人不多,至今还没几个有好下场的,你就自求多福吧!”
自求多福?
我若将这边弃之不顾,指不定谁要自求多福了?云稹抚摸着天儿的脑袋,乒乓之下又开始拼起酒来,全然没把刚才的事情放在心上。
深夜,田相府。
正月已到了后半月,天上的月色也失去了踪迹,长安的街道上一片寂静,鲁成言回来的时候已是子时,他坐在马车上听着他们一行人格外清脆的脚步声,登时不由在心里发怵,要是没有田令孜下令无论自己何时回来都要第一个回他信息,他才不愿意在这般鬼街上行走,万幸地是一起的随从还比较多,互相打打气还是可以的。
“站住,车上是什么人?”田相府的灯火依然通明,外面站哨的侍卫听到叮咛的马铃声,顿时打起了十二分精神,扬声喝道。
“鲁常侍再此,你等还不通禀田相爷,误了相爷大事,你们谁能担当得起?”
今夜在田相府当差的人是长安出了名的混混呼延琼,虽然身板粗糙笨拙,但打起架来可是相当的灵活,平素长安东街只要他亮上一嗓子,几乎很少有人敢说个不字。但今天却碰上了个跟他叫板的,登时心里泛起不悦,心想这相爷何必要看常侍的脸色,反正田相官比他大,先把前面耀武扬威的揍了再说,省得他以为东街小霸王是吹嘘而来的。
“你们想要做什么?”
鲁成言的十几个随从看着眼前虎头虎脑的人,不由生出畏惧之色,不禁开始向后退却,没多久后口舌像是僵直了似的,生生地一句话怎么也说不出来。
还在马车上稀里糊涂打盹的鲁成言,晕头转向地只觉身边动摇不定,睁眼看清楚的时候,他那些随从已被呼延琼打得苟延残喘,摇头摆尾地呜呜叫唤个不停,顿时掀起车上的帘子,怒啐道:“哪里来的浑球,敢在相爷府门之前撒野?”
呼延琼素来喜好结交些亡命之徒,生来也比较豪爽仗义,眼瞅着地上残喘不定的一帮乖孙,胆子更加大了起来,道:“你都说相爷门前不容撒野,那他们耀武扬威地是想做什么?”
鲁成言没进宫之前,总会到田相府中闲谈,但从未见过此人,相必他也是刚来这里当值不久,要不然决计不会做出这样的混账事情,就在他细想的时候,忽然小腹袭来一阵刺痛,虽说起先心里有些底气,但回头望着呼延琼沙包大的拳头,底气瞬时化作虚无,竟唯唯诺诺地求饶起来。
正当外面闹腾地不可开交时,田令孜站在门口沉声喝道:“够了!退下吧。”
转身又扶起鲁成言,冷笑道:“狗奴才不听话,你这主人也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放肆了,这次本相救得了你,下次可就不好说了。”
鲁成言本想着进去在田令孜面前好好参呼延琼一本,以报羞辱之仇,哪知道田令孜不买账不说,根本连他开口的机会都没给,顿时埋头跟在田令孜身后,一路上再也没敢多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