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稽山深处,一谷狭斜,隐于溪流草木之间。值此中秋之夜,圆月高悬c虫鸣蛙唱之际,愈发显得静谧深邃。此时忽然夜鸟惊飞,天空中落下几个不速之客,正是翰泽三隐及男女二童。
沈逍遥游目四顾之后,笑道:“就是这里了,夫子禅师意下如何?”
“哈哈,好一个清静隐秘的所在!”净尘把陆缄往地上一戳,打趣道,“都说莽道不莽,眼光着实独到;却不知此等妙境,是否幽谷藏娇,哈哈哈!”
岑贤忍俊不禁,道:“又有谁能料到,野僧不野的净禅师,竟也能说出如此浑话,莫非凡心大动了么?”
沈逍遥道:“若果真如此,怕还是要劳烦夫子作月老,在众多徒子徒孙中,寻一二娇娘牵线搭桥!”
谈笑之间,沈逍遥已带众人来到了一株千年古松之下。此松孤零零地长在岩壁旁,足有十数人合抱粗细,糙皮盘根,虬枝针叶,似笑迎佳客,又如桀骜不群。尽管如此,在此深谷之中,此松也仅仅是众多古树中的一株而已,并不突出。
古松旁并无外物,然而沈逍遥却如临大敌般,慎之又慎地绕树三匝,仔细查看,方才定下心来,继而翻手取出一支怪异紫毫,对着古松腰部一树结处,笔走龙蛇,一霎时,虚空中便乍现狂草“逍遥”二字,笔酣墨饱,鸾翔凤翥!二字一左一右飞向树结,印在其上。在众人赞叹和惊异的目光中,那树结居然慢慢翻转,犹如一道门闩打开;树结以下的树干凭空出现一道缝隙,缝隙越来越大,转眼间,一道宽近三尺的门,便黑黝黝地呈现在众人眼前,恰可容一人出入。
门楣之上,题有两个狂草大字:“逍遥”,仔细观之,与刚才沈逍遥虚空所写二字相比,长短c粗细c俯仰c向背c枯湿分毫不差!岑贤净尘这才明白,原来要开此门,还需复制此“逍遥”二字,虚空写出,能够与内置二字完美嵌合方可,不禁同声称妙。
“好个逍遥!好个逍遥谷!”岑贤笑道,“刚才还笑禅师调侃,此时真人若说此谷多年闲置,未曾藏娇,就连老夫都觉得可惜喽!”
沈逍遥莞尔一笑,也不辩解,抬手道:“请!”众人鱼贯而入,沈逍遥在洞壁一拂,树门关闭,同时洞顶一颗颗夜明珠亮起,照得前路一片光明。
这时众人才发现,原来“树肚子”里别有洞天,一条岩洞直通古松旁的石壁之中,众人行不过数丈,豁然开朗,一个宽宏的大厅向众人敞开了怀抱。大厅高逾三丈,长宽更是超过了二十丈,极为宽敞。大厅一角摆有桌椅,文房四宝陈列俨然。四周还有十余扇圆木捆扎成的门,推开木门,是一间间石室,有床有几,甚至还有锅盆碗盏c柴米油盐,显然有人在此生活过,而且人数不少,时日颇长。
沈逍遥见众人目不暇接地四处观望,既不指引,也不阻拦,只是负手站在一边,好整以暇地笑着。此时不仅陆缄c岑慎言两个小孩子欢呼雀跃,就连见多识广的夫子与和尚,亦是啧啧称奇。
净尘嚷嚷道:“好你个牛鼻子,有这么好的洞天福地,却一直讳莫如深,还把我们当朋友吗?”
“是啊,”岑贤也笑道,“难道真的幽谷藏娇,不足为外人道也?”
“哪里哪里,”沈逍遥笑道,“其实当年莽道是误打误撞进来,却不知何人曾在此隐居,又去了何处。莽道见原来的门户过于敝陋,便做了些变动。也确曾在此过了几天逍遥日子,后因俗务离开,直至与二位归隐于市,沉醉诗书,竟是险些忘了!”
三隐谈笑之际,岑慎言已经过了起初的新鲜劲,偎在爷爷怀中昏昏欲睡。陆缄因家遭横祸,却是睡意全无,剑眉紧皱,一双星目中,尽是疑虑和期冀。但毕竟年纪幼小,折腾了这么久,身体和精神的疲倦无法掩饰。
三隐不忍马上追问他家祸细节,只得温言安慰了一番,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