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消了大半,他不知道张顺发为何如此评价自己,眼前的张顺发越发陌生。
许久,他开口沉声问道:“伯父的死跟你有关?”
这简单的一句话像是突然引来惊雷,张顺发暴跳而起,转身嘶吼道:“父亲不是我杀的!不是我杀的!不是我!不是我啊!”
只见他的眼皮肿得几乎能遮住眼球,双眼通红,胡渣满面,呲牙咧嘴的一幅恐怖模样。
嘶吼之后泄了气般,蹲下抱着头,猛抓着自己的头发,发出压抑的啜泣声。
他突如其来的的疯魔吓住了凌子谦。凌子谦不敢再问,他忙走上前去想安抚张顺发,嘴里连连低声道:“我没说是你”
还没等凌子谦踏过门槛,张顺发忽然又激动地起身,指着凌子谦,此时的他扭曲着五官已经泣不成声,却还在嘶吼:“你别过来!我讨厌你们这些武人,天天练什么道法,使得人命轻贱,这世界需要那么多练武的匹夫吗?你们都该死!才能还世界一个清静!一直以来,我被迫压抑天性,隐藏真我,我从来都不想与你们为伍,可是父亲的命令我不得不从!现在他终于死了,没有人能再左右我,我要将天下所有的武人都杀得干干净净,让世上再无道法二字!我不能改变自己,只能改变世界!”
“好好好。”凌子谦连声迎合,心中暗自认定张顺发现在已经有些神智恍惚了。
“你觉得我疯了,对吧。”张顺发布满泪痕的脸突然笑了,看起来更邪气恐怖。
凌子谦默不作声,只是盯着他,眼神复杂。
他缓缓转过身去,面向牌位再次重重跪下,他沉稳的声音像是来自恶魔:“你救过我,所以这次我饶你一命,从此之后,你我恩断义绝!下次见面,你我就是生死之敌,记得称呼你的对手为“黯心”,张顺发早就跟着他父亲一起死了!”
他何来如此强大的信心,能主宰凌子谦的生死?
还有那些听起来像是胡话的狂妄之语,凌子谦并不在意。
真正让他感到无比悲痛的是,无论怎样,张顺发单方面的已经彻底跟他断绝了关系,没有任何余地。
凌子谦站在门口,那扇门他最终没能进去,正如张顺发的心门。
他转身,踉踉跄跄,黯然离去。
离开张府,凌子谦踏上了逃亡之路,他不知道无羡找不到他的尸体会不会罢休,现在唯一的方向就是远走他乡,待他日卷土重来。
不能去东边,无羡的人知道自己来自那里,也许会追到那里,一番思虑后,他决定去大陆的西边。
一路上,他不停的回忆张顺发所说的那些话。
他不禁有些同情张顺发,从小到大,父亲的权威已经渗入他的骨髓,使他不得不与这个世界妥协。让他去无羡修习道法,可以想象他每天都忍受着多少反感,才让他渐渐滋生出对所有武人的杀意。
然而压抑不代表没有,一只恶灵在他内心深处渐渐发芽,直到父亲的死亡给它揭开了封印,他才爆发成了一个疯子。
可让凌子谦不解的是,张顺发的语气不可一世,可他完全清楚自己的实力低微,那自信又从何而来呢?
天色已晚,由于体力不支无法长时间施展风力飞空,凌子谦在一片稀疏的树林中徒步穿行。
林中树木没有一棵是直的,长得歪歪扭扭,再配上几支树枝,看起来张牙舞爪,让人不禁幻想它也许在黑暗中正狞笑着张开血盆大口。
凌子谦站在原地,感觉周围的怪树竟像是包围了他,树枝幽幽晃动,也许,是风吹过?
他猛然转身,只见黑暗中的不近不远处,一个柱状体树立在那里,隐约能看见它的头部,好像还有眼睛在望向这边。
那东西一动不动,凌子谦盯着它看了好久,感觉又像是个树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