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旌旗迎风猎猎,展开一个硕大的平字。
黑底红字的巨旗被迟爷擎在手里的那一刻,天地皆悄无声息,然后从很远很远的地方开始,轰隆的雷声撼着大地急骋而来,耀眼的闪电在骤然形成的云层上奔腾穿梭,好像千军万马擂鼓而过,铁蹄之下万物已成齑粉。天空墨染般黑了下来,只有在每一道闪电zhà响之时,我才能看见干尸缓缓移动,最终排列成一个八角三层的阵列。
“这是什么东西?”我被身边突然平静下来的干尸们吓了一跳,城楼上的怪物一个接一个跳到阵列里,连那些缺胳膊少腿的也踉踉跄跄的滚下墙去。
“陈行幡。”顾二按住我肩膀,带着四个人一起退到了城楼靠外的一侧:“它能控制人的魂魄,越是脆弱的魂魄越容易被控制,而这里的生魂大多颠痴,所以才能一次慑服这么多。”
另一边钱钱轻轻捂住萨玛的耳朵,嘱咐她:“别看也别听,这东西的简化版就是赶尸,专业版能连人一起赶。”
但是听不听这件事并不是大脑可以控制的,我也揣测不出来明明惊雷阵阵的情况下,迟爷吟唱的祝辞是如何这样清晰的传进了我的耳朵。
“天命有晋,穆穆明明。我其夙夜,祗事上灵。常于时假,迄用其成。於荐玄牡,进夕其牲。崇德作乐,神祗是听。”
他说话的声音当真不大,但是清晰地就像有人在和你耳语,讲着一个秘密,那是尘封在记忆里几百年的前尘旧事,是你经历千百次的轮回仍不敢遗忘的爱恨喜憎。意识是何时沦陷的我并不知晓,脑海里一闪而过的人影纷纷扰扰成千上万,似乎只有一瞬间,我却已经经历了几百辈子,有连笑容也表现不了的喜悦,也有连哭泣都无法排解的悲伤,好像这一瞬把我余生都耗尽了。
“何在!何在!”
我徒然一激灵,发觉自己正玩命的拿脑袋撞墙,顾二和钱钱两个人都拦不住我。肢体上的惯xìng导致我没来得及解释,顾二便用手指在我脊椎上戳了几下,我立刻变得半身瘫痪坐在地上。
“我cāo!”尾椎骨磕在地上的剧痛让我彻底觉醒了:“怎么了?”
“你现在是三魂八魄,生魂太弱了。”钱钱搀起我来,我看见一旁的萨玛跪在地上,捂住胸口大口的喘气。因为幻境里不需要呼吸,所以她看起来窒息了一样。
就在我抽风的时候,城下千万干尸已然战在一处,迟爷立在千军万马前,大旗翻飞之下红尘滚滚,那是无数怪物迸裂出的血粉。所有干尸在他的指挥下自相残杀,整片空地上尽是被撕裂的尸骸,他踩着无数残肢断臂越站越高,渐渐堆积成一座尸丘。
我心口疼的厉害,只能堪堪靠在成墙上,两腿也渐渐恢复了知觉。顾二依旧盯着我,生怕我再次失控。
这场战争来得快去得也快,半个时辰过去就只剩下寥寥几十个干尸还在挣扎,然而拖着一堆肠子的它们却再难发动攻击了。迟爷缓缓撂下城旗,旗杆坠地时猛的吐出一口鲜血。顾二目光一厉还没开口,迟爷便朝后摆摆手,用手背拭去嘴角的血渍说了句没事。
他体力透支很厉害,连走到城楼前都累得疲惫不堪,最后还是顾二下去背了他上来。
迟爷坐在地上就不动了,脸色苍白,他不过吐了一口血,怎么会虚弱到这个地步?顾二皱着眉瞧他,迟爷目光却不在顾二身上,他只盯着钱钱。
“还跑么?”
钱钱当真四处望了望,实在没有出路了才摇摇头。
“这件事我知道的也少,你们还是问她吧。”钱钱走向一直放在角落里的那团东西,摘下手套,绘着繁复花纹的手指搭在其上,一圈淡蓝色的火光慢慢烧过,好像悠悠焚烧的长香。被火光燎过出蒲公英化成细细的灰烬,把里面蜷缩的人形显露出来。
老太太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