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峰醒了,就不肯再呆在医院。早上他受伤的时候,听到爷爷愤怒地吼叫,他确信不是耳鸣,是真的爷爷愤怒的声音,现在他病好了,立刻就想去看看。
母亲和继父不肯答应,可也拗不过奇峰,最后花钱给他做了个脑电图检查,医生说没问题了,他们才放心。
èi èi娇娇的病也好了,继父一起将两人的出院手续都办了,张家的奶奶非要说妈妈不会带孩子,想把弟弟èi èi都留在县城,弟弟èi èi非要跟着爸爸妈妈,还是妈妈哄了又哄,他们才答应陪爷爷奶奶住到开学。
奇峰和继父骑自行车回去,继父的二八加重自行车后面,坐着妈妈。
奇峰知道很多小路,又好走又便捷,可惜现在天色明亮,他不能开启灵眼,他的灵眼太敏感,强光会伤到它。
石子铺就的公路又颠簸又漫长,好不容易才走到义和屯村口的集体墓地。
太阳已经落山,天色将黑未黑,坟地拱起一个个土丘,期间栽种不少的松柏,树木葱绿,枝桠错落,远处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三个人的脚步声,扰了这里的清宁,几声乌鸦叫,“呱呱”得很难听,“扑棱棱”翅膀响动,几个黑影投石一般钻到天际看不见了。
昝三爷的墓就在小路边不远处,墓地前脚步凌乱,砖石狼藉地堆在地上,奇峰看到此景,一股恨意从心中涌起,他走过去,将砖块一个一个摞起来,摆成墓碑模样。
刻着爷爷名字的那块古砖,染了他的血,还被打破成三块,他把砖头对在一起,用手轻轻抚过。
在他身后,妈妈哭得稀里哗啦,继父在柔声安慰,没有注意到,这块砖又完好如初,砖上昝星云三个字,闪过暗哑的一道红光,上面斑斑点点的血迹,也一下子消溶不见。
奇峰轻轻抚摸着爷爷的名字,心里涌出爷爷牵着他的手,一路走,一路絮絮叨叨的感觉,他的眼泪再一次涌出来,心疼地摸着古砖凸凹不平的表面,就像抓着爷爷粗糙的大手。
当年,爷爷担心他太小,一直不肯放下心来,如今,他长大了,他要给爷爷看看自己的能耐,让他在地下过得安心。
奇峰抱起古砖:“爷爷,咱们回家吧。”
继父和妈妈在奇峰的身后,满脸惊讶,却没人阻拦一下,继父大概看见奇峰的脸色带着戚容,甚至走上前安抚他道:“回头,让人用石头给你爷爷刻一块碑。”
“嗯!”
奇峰抱着古砖,特地走过刘福记家门前,刘福记老婆手里拿着笤帚,恰好站在大门口,远远地看到奇峰,就像见鬼了一般,撒腿地跑进大门,关门的时候太急,发出咣当一声大响。
“哼!老妖婆,别让我抓住你的把柄,总有一天,我要老账新账一起算!”
听到奇峰的话语,继父轻轻捏了一下他的手:“我们心里明白就好,不要打草惊蛇。”
“哦,知道了。”
到家了,妈妈发了点面汤,将馒头切片馏热,又凉拌了一把野苦苣,炒了一盘鸡蛋,半个小时就备好了晚饭,三个人默默吃过,洗漱了各自安歇。
奇峰躺在炕上,很快就发出低沉的呼吸。这天晚上的夜色很美,圆圆的月亮很大很低,跟一只眼睛似得眨呀眨的,就像在t一u kui奇峰的睡颜。
奇峰睡得极熟,月光照到古砖上,昝星云三个字就如涓涓流水,缓缓变化着,渐渐形成了一个人影,他坐起来了,薄雾一般稀疏的身影,随时都会被吹散一般,他探头看向奇峰,眼中满是拳拳爱意。
奇峰忽然睁开了眼:“爷爷,我就知道你藏在砖里,你为何这么久不肯见我?”
昝三爷似乎吃了一惊,随即高兴地笑了:“臭小子,有出息了,竟然敢在爷爷面前耍心机,不过,这回多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