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唉,你的事皇上跟我提起过。我知道你受恩很深,此刻又觉得欠了别人的情义债——可你的伤我瞧了,用不得力的呀!”
“军门,要说到伤,您不也是……唉,别说这些了。军门既知道我受恩深重,就该让我见了万岁爷有话说!”
两天之后,二百五十艘战舰补足了柴炭、粮米和淡水,起锚直抵鹿耳门。鹿耳门乃澎湖列岛南部的一个大岛,是通往台湾北门港的要冲。岛上连营结寨,鹿砦高架,加之岛屿四周暗礁密布,十分险要。施琅的舰队在离鹿耳门港口半里远的地方抛锚扎营,千方百计地引诱刘国轩出战。可是刘国轩只是死守在岸上用火弹、火箭向海上猛射,他那剩余的一百来艘战舰都躲在港湾里死也不肯出来。
又僵持了一天,海上天气突然变化,刮起了大风。海风卷起丈余高的巨浪排击着水寨。多年的老兵都晕了船,有的船被炮火打穿了水箱,情势显得对施琅十分不利。
施琅站在甲板上,观察着鹿耳门守军形势,果断地说道:“这样等下去不行!风这么大,一两天内停不了。不能再等了,今明两天必须破敌!”
姚启圣呕吐得脸色发白,还在勉强撑持着:“施兄,鹿耳门不涨潮,船是靠不上去的!还得设法诱他们出来……才成啊!”
陈蟒迈出一大步道:“军门,标下愿率一支舰队前去诱敌!”
施琅咬牙思忖了一下,断然说道:“不,此次诱敌,我非亲自出马不行。传令,从现在起,到我回来之前,全军由姚启圣指挥!”
众人顿时大吃一惊,姚启圣道:“施琅兄,你是主帅,怎能轻离帅位,要去我去!”
“不不不,你怎么行?我和刘国轩他们都是熟人,多年来大家咬着牙等着碰面儿。我亲带旗舰佯攻冲滩,肯定能诱他出战!”
姚启圣忙问:“搁浅了呢?”
“我已经想到了。如果不搁浅,我们上岸就能占一块立足之地,向刘国轩进攻;如果搁浅,刘国轩就会派舰围攻我船。那时你们就可截断他的后路,他就只有投降了!”
姚启圣的声音微微颤抖:“施兄,难道非得你去吗?”
施琅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吴英和陈蟒,同时单膝跪了下去:“大帅!”
施琅厉声斥道:“这里用不着动儿女情肠!你们下舢板,到后舰上去!我的舰若被击沉或者搁浅,你们立即升旗指挥!”看着三人含泪下了舢板,施琅拔剑在手,大声喝道:“旗舰和中军护舰拔锚,进击鹿耳门滩头!”
施琅的旗舰升旗出发,掩护的大炮轰轰作响。果然,在临近滩头三十余丈时,施琅的旗舰真的搁浅在沙滩上。炮台上的十门守滩大炮夹着火枪霰弹没头没脸地打过来,但很快就被吴英指挥的火炮压了下去。不一时,便听岸上响起了急雨似的战鼓声,刘国轩的九十余艘战舰从港湾里窜了出来,毫不犹豫地向施琅包抄过去。海面上的炮火立时开锅粥似的响成一片。姚启圣见诱敌成功,手中红旗一摆,施琅舰上的旗“唿”的落下,吴英的舰上一面簇新的龙旗冉冉升起——蓝理挺刀直立船头,率着二十余艘军舰冲过来接应施琅。另外还有一百五十艘舰却掉转舰头,向港口冲去。顷刻之间,四面八方,海天云水都弥漫在浓烟战火之中。
这真是一场空前惨烈的海战。双方投入的水兵总兵力达四万有余,五百多艘战船,有的冲,有的堵,往来周旋。炮弹的爆炸,掀起了滔天巨浪,阵阵的杀声覆盖了大海的狂涛。七十余艘中弹起火的战舰,在海面上噼噼啪啪地燃烧。这些起火的船只挤在一起,你冲我撞,不断有舰只沉没。双方的水兵纷纷跳海,在水里厮杀格斗,鲜血染红了大片的水面。直杀到黄昏时分,清军才占领了鹿耳门港口,夺取了炮台。只有滩头阵地还在郑家兵的手中。
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