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冬之后的长安阁,雪下得很多。
又是一个下雪的夜晚,商婉坐在房里画一张泼墨山水。
自打她自己承认了自己对师父的心意,便觉得心中郁有千结难解。
这世间的情爱,她只是浅尝而已,却已经这般痴狂了。
商婉心中明了,她对师父的情义将不被世人所纳。或许,也不被他所纳。
可她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自己的心。
自那夜狂奔祁城开始,她便是堕入了这万丈沼泽之中,在无力挣扎,只能任凭它拽自己下沉。
我不会拖累他,商婉心中这样告诉自己。
爱,一往而深的开始,生死相许的誓言,她还没有全懂。
商婉对若水,从前只有崇敬,不知什么时候,崇敬变成了相思。
她只求他能好好完成自己心愿,一世长安。让她能够一直托付她的相思,哪怕他看不见都没有关系。
想到这里,商婉忽然想笑,好像又回到了初遇他的那条落花溪畔,她张口喊他,好像时间从来没有流逝过,他依旧是那月下仿若神人的若水,她依旧是那个连剑都舞不好的落魄少女。
还有君澈,无论是忘川的生死之间,还是在祁城守城的绝望之境,他永远都将自己护在身后。此番他离了卧龙谷,也是因为自己,商婉心中满是愧疚。
心中思绪不静,落在笔尖的也只剩下潦草的轮廓。她索性不再继续画了,直接将桌上的宣纸团了。
抬眼的瞬间,看见窗外有黑影闪过,她直接推门而出,见那身影已然不在。
商婉低头见回廊之上有一枚血滴滴落下来的痕迹。不敢多想,就赶忙随那黑影闪去的位置奔跑而去。地板上还有几处他滴落过得血迹,她的心中愈发紧张,因为他所去的方向,正是君澈所住的别苑。
心中着急,脚下的力道更甚,可是出乎商婉的意料,那黑影在她前处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除了他之外,回廊之上还站着一个自己无比熟悉的身影。
“师姐,你也在。”那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商婉的师姐漠轻寒。
“我方才在屋中读书,却见窗外有一个人影伫立,我就赶紧出门,这人却一直在跑,我也是刚刚才抓到他的。”
承岳锋利的枪刃正紧紧贴在那男子的脖颈之间,那男子慢慢转过身来,商婉和荷包蛋方才看清那人样子,他并没有蒙面,因为一个玄黑色的面具已经遮去了他的半张脸孔。
正是那日在游凰阁醉仙亭给落安通报消息的弟子。
“雪刃!”荷包蛋当即放下了手中的承岳。
“漠姑娘,商婉掌门,好久不见。”
“你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之间雪刃的左肩上还插着一截剑弩,血液就此渗出。
“今日是在下与落安合约到期的日子,他想杀了我。我受了箭伤,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逃到了这里。方才穿过回廊之时,看到屋中一盏油灯之下漠姑娘正读书,心中想莫不是老天爷厚待于我,临死了,还能让我再看一眼故人。”
“你说什么傻话,你先进去坐。”荷包蛋见雪刃肩上箭伤血流不止,赶紧就拉他进屋坐下。
“不用,漠姑娘,我得走了。落安对我下了杀手,一路追杀我至此,我不能拖累你们。”
“你好好坐着,我去喊阿丘帮你疗伤。”商婉说罢忙跑出房间去喊轻丘。
“师伯,你看前面,有亮光向这边来了。”商婉和轻丘正路过长安阁大殿门前,听见轻丘的话,商婉也向远处看去,之见山门确有一排执火炬的人正向这边来。
“阿丘,你快去后堂别苑给雪刃少侠看看伤,莫要让他知道前面有人追来了,我一会解决了他们便过去。”明知来者不善,商婉忙吩咐了轻丘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