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去往封地地那一天,阿娇清晨带着一方食盒去送他。我知道那里面装的是刘荣最爱吃的点心。阿娇彻夜未眠,不过是为了亲手做这一盒点心。宫人眼明心亮,忙道,皇后娘娘心地慈善,定是念及旧日与临江王的交情才会去行送别之礼。
是吗?我眼风凌厉地扫过宫人的面庞,到底只吐出一句,摆架平阳公主府。
天下美人姹紫嫣红,哪有一支独秀的道理。皇姐目光流转,拍下掌。帷幕排开,一众舞姬仿若从天而降,长袖蹁跹,秋波脉脉。
我一杯又一杯地喝酒,神色恍惚,碎了酒杯。正要踏过去,一名纤弱的侍女扯住我的衣袖,皇上当心。不过普通侍婢。难得低眉顺目,沉静如莲。
我想我只不过是喜欢她在我面前战战兢兢的摸样。被我捏住下巴才肯微微仰起脸,眼睛始终不敢看我。借着酒气拦腰抱起她,感觉到她的挣扎,但很快就妥协。满是酒气的唇吻上她洁白的颈项,她瑟瑟发抖,手攀上我的脖子。皇上。她低声*,恍然一瞬,满脑铺满少年时刘荣为阿娇采的野花,艳得耀眼。越发搂紧怀中的女子,好像当年偷来阿娇的花环般用力撕裂。
满园花朵都盛放,清晨露珠倾洒。
我抬手拂去子夫眼角的泪,你可愿随朕入宫?一双凤目盛满讶异与惊喜,我扬起嘴角。普天之下没有哪个女子可以拒绝我,没有。
(三)
子夫入住未央宫。消息一经传开,百官谏言不绝于耳。我冷笑,不过是从皇姐那调来一一侍婢罢了,各位爱卿又何必小题大做。风头暂时压下,却被一干蠢奴听了去,对子夫横眉冷眼。她开始做些杂事,擦扫守殿夜提灯。
再去椒房殿,阿娇仍是冷淡疏离的模样。腊月天气,房内温暖如春。宫人递上我最爱的茶,十分知趣地退下去。剩下我和阿娇。她的钗松了,发髻倾斜。我伸出手却探到她的鼻息炙热,面颊潮红。立刻宣了太医才知道她感染风寒。熬夜引致内火,加上体虚血贫,很自然急火攻心。一发不可收拾。
我扼住她的手腕,情绪跌宕,最后淡然松开。笑道,阿娇,若是刘荣知道你如此不爱惜身体为他做那一盒的点心的话,不知是吃不吃得下去。
我拂袖而去,出了宫门见到子夫,她提一盏宫灯站在细雨里。单薄如柳絮。我握住她冰凉的手指,放在唇边。亲一记,呵一口气。问她,冷吗?她双目盛满眼泪,奴婢不冷。我笑,揽她入怀。未央宫暖帐春香,内心却始终寒凉如雪。黎明前她悄然离去,脚步踏碎一袭碧草。不是不知道这样着实让她委屈,始终未下决心给她名分不是因为她出身贫寒,也不是惧怕百官不满。我想大概心里有一块隐秘,始终不忍摧残。
午后,皇祖母宣我去长乐宫商议有关匈奴屡屡进犯一事。出来路过大殿,看见阿娇失足踹翻子夫前面一盆凉水。子夫跪在地上,连声求饶。阿娇伸手扶起她,凝视半响,厉声斥责四下,徐公公,她早已是皇上的人,你有几颗脑袋胆敢如此对待她?目光凛冽,好似真心护她怜她,半点虚情假意也无。
我从她手中接过子夫,笑意深浓,子夫即是有幸得到皇后怜惜,择日便册封子夫为夫人。皇后以为如何?
甚好。她看定我,拖着一副病容,神情仍是倨傲。只是很久以后忆起,方才明白,我失去她,便是从这一刻起。
(四)
匈奴频频进犯,自高祖以来一直采取和亲之策。上次在长乐宫,皇祖母虽未明言,但我已听出她言下之意,无非是依照祖规,远嫁平阳公主到荒蛮之地,以保大汉数十年太平盛世。一国之安,需用弱质女子来护,大汉天威何在。我刘彻宁可战死疆场,也不愿成为史书上让人鄙夷的一。
她终于出现。
她是乐师李延年的妹妹,跳极美的舞,眉目流转间都是阿娇的影子。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