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大叫,“放肆,太子的帽子你也敢摘,我看你是不要命了!”
苏离摆摆手,示意那小太监稍安勿躁,比量了一下脑子的位置,讪讪:“小德子,我婶母她这里有点问题,千古亲口和我说的,不能有假……”
我十分无力地松手了,景苏离顶着他的瓜皮毡帽,大摇大摆而去……
千古,果然是我“坑娘”的好儿子……
这样大雪飘飞的天气,夜幕总是降临的特别早,拎着手中的宫灯,上面已经被白雪盖了一层厚厚的盖子,不甚明亮的光火,像是一只萤火虫,栖身在茫茫雪海里……
不知不觉,伫立在一片光秃秃的树丛间,原来这些桃树,还在呢!它们像是粗壮了不少,若是逢上春天,定然会开出更多妖娆的桃花……积雪吱嘎吱嘎的伴着我一路前行,穿梭在桃林间,我已记不得,竟是哪一株枝木,错牵过一段孽缘。
天渐渐烟了下来,除了脚下,我开始看不见周围,看不清远方。出来了小半日,也该回了。旧地重游,多年后再归来,仿佛一切都只是昨日清梦,淡的似一股云烟,了无痕,浑不似旧心情……
八角琉璃宫灯,忽忽闪闪险些灭掉,周围并无风起,也并无明显声音,我却只觉,有人在靠近,轻轻拨下貂裘的帽子,我惊道:“是谁?”
周围静悄悄的,没人回答我,只有缤纷的雪花无声地片片落下!原是我想多了,这样的雪夜,这样的清冷的地方,怎还会有人来呢?
出了御花园,我的脚步又渐渐变得沉重,前方的那座池子,若放在夏日里该长满了清荷,我还会跳一种舞,舞在荷花上,这以后,该是再不会有人,引我蹁跹轻旋……
莲池对面,便是白玉廊桥,我亦不知,还会不会有谁,再站在那里……无论怎样变换姿势地举着,我的小灯笼都照不见那里……许是错觉,纵隔着茫茫飞雪,我好像仍然能隐隐约约看到,廊桥上依稀真的有个人影,站在那里凝望着我,一动不动……
微有惊讶,我调转了方向,速速离去。匆匆忙忙地跋涉在厚厚的积雪上,却绝对没有听错,这咯吱咯吱踩雪的声音,不只是我一个人发出的,他在跟着我……
熄灭了宫灯,我有些慌不择路,不知是为什么,就是不想见他,一见,便心如刀绞……你在害怕什么呢?我反复不停地问自己,却始终问不出个答案!
一缕幽香渐渐沁入鼻息,是白日里兰妃说过的梅园,绕着株株错落有致的梅树,我终于轻巧地避开了身后的人,也许是他,也许不是……
“溪儿……”不远处,传来了一声疾呼,果然是他,听声音,该是向着我的方向而来。
躲在一棵粗壮的梅树后面,我一声不出,任越来越近的脚步声靠近,仿佛,他就站在我身后。
咯吱咯吱地踩雪声渐渐停止,我甚至,能闻到他身上若有若无的龙涎香,与清雅的梅香混在一起,乱了我的呼吸……天与地似乎都静止在了这一刻,雪花轻盈漫漫徐徐,像极了此刻,我起伏不定地心潮,我们都在,爱却不见了……
这个人,原本该是我的夫君,他给了我这一生前所未有的美梦,然后,再亲手一一将它们破碎。
我的今天,一切锦绣灿烂,都是哥哥舍了自己为我换来的,而那时,他在做着什么?拥佳人入怀?大婚轰轰烈烈?
缓缓站起身,我自那株梅树后走出,面无表情,自他身旁经过,未作停留。
“溪儿,要怎样,你才肯原谅!”他在我身后说什么?原谅?那么可笑的一个词语,他竟说得出来。
看样子,定然是容玉已经和他说出了原委,那只虫子的典故,他终于晓得了,终于见到我不再横鼻子竖眼睛了,可是景湛,晚了,一切都晚了,就像阿希也永远回不来了那样,我的君染也再不能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