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澈眯了眯双目,拖了把凳子坐在我的对面,说了句“伶牙俐齿!你果然,还和从前一样!”
我忍不住冷嗤:“怎么?临渊皇难不成此番是来与我叙旧的?我真替去逝多年的姐姐不值啊!她爱到命都不要的男人,如今后宫佳丽三千,千娇百媚的如同大观园四时羞花盛放,谁还会记得,她自缢惨死,只为给那个负心人的身上再添上一笔伤颓的筹码,为他日后扮猪吃虎刻画的逼真形象做过的牺牲?!”
景澈似是没听见我的话,悠然自若的提起窑绿釉柄茶壶,续起了香茗,对着我笑的诡异,“相传洞庭湖中君山岛上,飘渺如坠的云雾里,曾住有一位稀世美人,此女擅抚瑶琴,还能舞于娇花之上,最最难得的,是她亲手烘制出的君山银针,味醇甘爽,香气清高,冲泡后,芽竖悬汤中冲升水面,徐徐下沉,再升再沉,三起三落,蔚成趣观。”
眼前人,果然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方才的一番讥讽,分毫未牵起他的异样情绪,直让我愈发摸不清他的目的……
“难不成临渊皇深更半夜的挟了本宫前来,竟是为了品茶的?”端起一杯他递过来的香茗,放在鼻子下嗅嗅便搁置在一旁,转头看向他讥诮道:“茶都得了,一个采茶女又算得了什么,何以临渊皇还如此悻悻叹息?”
景澈端着茶被观赏的手,蓦地一顿,有茶水顺着他的指尖一滴滴落下,放下手中的杯子,他忽然盯着我目光里幽暗深重:“那女子却是色艺双绝,只可惜,不是朕喜欢的样子!”慢悠悠地呷了一口香茗,“原以为,你会成为三弟的王妃,却不想,三弟如今竟就转了心思,听闻你在瀛洲过得也并不顺意,何不随朕回到临渊,后宫的位子,任你挑,如何?”
我暗暗攥紧了拳,这个人,果然不容小觑,他见不得我淡定自若,便来揭我的伤疤,是等着看我为前情痛不欲生么?景澈,枉你隐忍待发多年,还是少了双慧眼,我百里倾城,纵使受了天大的委屈,亦不会在人前轻易显露出分毫!想乱了我的分寸,你休想!
心凉如水,面上自会平静如初,“蒙临渊皇错爱,有些事,倾城着实不知,还望临渊皇指点一二?”
他饶有兴趣,“但说无妨。”
“临渊开元591年,十月初八,三皇子湛大婚,王妃为何换成了容颜?”
景澈面色不动,伸指敲在桌上,一下一下,显得颇为漫不经心,“你既早猜到了,又何苦非要问个究竟?”
我豁然起身,望着他无比愤恨:“果然是你!景澈,你的良心都让狗吃了吗?这样做,你对得起姐姐对得起景湛吗?”
他璩然变了脸色,冷厉地看着我,“对得起?有谁想过我的感受,有谁设身处地的想过我是如何苟延残喘了这么多年!你父相百里无忌他对得起我吗?用佳兰做替身,移花接木地暗中将你塞给景湛,错牵了我一生的幸福。你姐姐百里佳兰她对得起我吗?一根白绫与我从此阴阳两隔,她就不曾想想,午夜梦回,我也会痛,会生不如死孤枕难眠!我的父皇,他眼中只有三弟,他小小年纪尚未及冠便掌着临渊的将军印,握着虎符掌控三军,从始至终,我都是个有名无实的太子,众臣眼中的窝囊废,若不拼了命的博弈,能否活到今天都是个问题!景湛,他凭什么就能唾手可得到一切我拼尽了全力都得不到的东西?百里倾城,要怪你就怪自己红颜祸水,乱了人心,乱了江山……”
当年,明明是他夜召琵琶妓入了东宫,不分白昼的纵情声色……姐姐说的对啊,他们景家的男人,各个心中只念江山大位,女人,不过是绊脚石而已!他们兄弟还真是雷同,为了心中的认定的更为远大的目标,便擅自做主忽略掉枕边人,失去了又跑到一边捶足顿胸悔不当初,何必,何必呢?
我看着他接近扭曲的五官,蓦然想起初见之时,金冠墨发玉面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