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眸对向苍茫夜色,多像一片漆黑的深渊,无止境无尽头,然,他渴望的光明,却不属于他……
君染未回答景湛的质问,只是淡淡道:“夜,有时间我们喝一杯吧,好久没有一起拼酒,不醉不归如何?”
夜,这个称呼,他记不清已经多久没有这么叫过了。自从他得知了自己的身份,他们两个便始终针锋相对,可他们都忘了,只要有倾城在,他们永远都做不了仇人,敌人倒是有可能……
“随时恭候!”景湛一如既往的冰冷神情里,早已没了旧年往昔的竹马情。
……
倾城浑浑噩噩地不知睡了有多久,梦里面,都在觉得累,一种由内而外散至四肢百骸的疲惫,将她困于无形的束缚中,难以挣脱……
北凉川寒冷的早晨,即便帐内升着炭火,仍让她不由地打了个寒噤,身子下意识地缩了缩,便靠在了一堵温暖的墙前,暖的她甚至想,与那堵墙融在一起,坚决不能分开……
渐渐有温阳透过床幔,照在熟睡的人苍白的颜上,让本就毫无血色的面色更加地苍白。男子修长如玉的手,微带颤抖地想抚过昨日还费劲千般思量的面容,却最后,手只停在半空,就那么僵在那里,他不愿想象,倘若她突然醒来,看到自己的时候,该是何样的表情?
百里佳敏的事情,是他始料未及的。令他痛苦的,是自己一直自以为是的期待,原来都是错的。他这一生,最恨薄情人,也因此,他才不喜宫中那位高高在上的王者,他曾想,这一辈子一定要慎重地选定一个自己所爱之人,把他的一切,只给她一人……却最后,给了一个女人承诺,又给了另一个女人爱情……
倾城醒来,已接近午时,梦中那堵温暖的墙,只存在梦中而已!偌大冰凉的床榻,让她不觉想起了一幕幕往事,都说往事如烟,果真不假,而今只剩唇边残存的一丝苦笑……其实一个时辰前,她便已经醒了,只是在假寐中,将所有的思虑又重新理了一遍,方才肯睁眼,看看这里陌生的一切……
见君染坐在床边,目光奇异地盯着手中的一碗粥,她揉了揉饥饿的肚子,坐起身道:“有劳哥哥了,我还真是饿了。”
君染捏着瓷勺在碗中划圈的手一顿,表情丰富,又伸着脖子对着帐外喊道:“那个,流琴啊,你们家王妃醒了,可以传膳了!”
“流琴?”倾城眸间闪出一丝惊喜,原以为军营中都是男子,日后一准会有不便,万不曾想,她的贴身侍女居然来了。然,这抹惊喜紧紧一闪而过,猝不及防的足可以让人忽略,转而又恢复了愁绪凝眸,现如今,他都不肯现身了吗?
君染抬了抬眼皮,又无声垂下,仍旧不肯将手中的粥给她,拿腔道:“还不是因为她的主子王妃有功,不辞而别,吓坏了众人,以至于大家都得跟着万里赴北荒……”
倾城无心与他玩笑,只担忧地道:“父亲,可有怨我?姐姐,她好些了吗?还有太子,他……”
“得得得,你快吃粥吧,吃了这粥,包你一准百滤皆消,不思红尘贪嗔痴念,只愿从此不食人间烟火……”君染拿词捏句东拼西凑说了一堆不着边际的话,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一连串疑问,佳兰之死,此刻的她,一定承受不了,只能瞒着,期望瞒得越久越好……
倾城微微诧异,只当他是看不上手中的白粥之故,抬手接过被他快搅成浆糊的白粥,喝了一口,味道淡淡的,像是并未添加任何佐料,米香味浓浓,很适合她的口味。比从前在府里喝的任何加满珍奇辅料煮出的贵族餐,要好喝的多。不一会儿,一碗粥便见了底儿。君染使劲儿揉揉眼睛,不可思议地接过空碗,拧眉道:“煮成这样的粥你也喝的下去?”
倾城诧异:“有什么问题吗?很清淡,挺好的!”她看着君染精彩纷呈的表情,十分鄙夷道:“这